在日本,暴雨過後的傍晚,如果運氣好,會看到最美麗的天色。
七彩的顏色,依次在天空中緩緩遞變,蒼穹遼闊,天地一色。一切斑斕都失去意義,在這大自然最純粹的顏色中,萬物皆靜。
當最後一種紫色出現時,仿佛達到了□的奏鳴曲,尊貴的,神秘的,讓人想要頂禮膜拜。
小的時候,每當出現這種天色時,我就會爬到屋頂上,張開雙臂,擁抱這個籠罩在一片紫色中的天地。
那一刻,心中充滿對於生命的感動,一切已經過去的和未曾到來的苦難都變得渺小。因為活著,可以感受到這種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最原始的激情,我將披荊斬棘,無所畏懼。
十月份的時候,由於數學老師休產假,暫時調來了一個年輕的剛剛從大學畢業的新老師。
從小的時候開始,我便對人的感情抱有敏銳的直覺,一個人,是喜歡還是討厭,基本上在第一時間就能確認。
所以當新的數學老師花枝招展地出現在教室門口時,我便知道,我的數學課將變得更加艱難。
果然從第一節課開始那老師便不知所雲,甚至可以看出完全沒有備課。我本來數學就不太好,這樣一來更是聽得心煩氣躁,最終把筆一撂,幹脆看著窗外出神去了。
下課的時候,手塚問我,“你剛才怎麼不認真聽課?”
我把下巴擱在桌子上,聲音悶悶地說,“我討厭那個老師。”
手塚聞言皺了皺眉,聲音清冷,“不要任性。學好數學很重要。”
我有點委屈。我又不是不知道這點,可是做了那麼多題,成績還是毫無起色,心情難免沮喪。不由就辯駁了一句,“可是我完全聽不懂嘛。”
手塚直直地看著我,緩緩說道,“小香,你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雖然一直知道他是對己對人都很嚴格的人,但此刻我卻覺得他仿佛在嘲笑我,心中更是憤懣,不由地語言也帶刺起來,“手塚你憑什麼管我!”
手塚聞言神色一黯,我立馬覺得說得有些過分。但是正在氣頭上,我也不肯就這麼服軟,賭氣式的別過頭去。
接下來幾天我一直是陰雲壓頂,同學們看到了都退避三舍。和手塚持續冷戰,對新來的數學老師也沒有好臉色。尤其是我發現她對我敬愛的佐藤老師有“不良企圖”後更是對她橫眉冷對。
數學老師也發現了這一現象,更是對我處處挑刺,每次數學課都是火藥味十足。
一天我早上鬧鍾壞了,起來得有點晚,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趕往學校。
不幸的是第一節課還是遲到了,又好死不死地正好是數學課,我站在教室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才以一種壯士赴死的心情拉開教室門。
果然講台上那個打扮得五顏六色的數學老師看見我陰險一笑,語調尖刻,“小室同學真是越來越狂妄了呐,連上課都敢公然遲到,給我站在教室門口去好好反省!”
我心中冒火,但自知理虧,也隻有低著頭在走廊上靠牆站著。
不一會兒,沒吃早飯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再加上這麼公然示眾的窘迫感,我的心情一時沮喪無比。
這時一個令我稍稍振作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啊啦,小香在這裏幹什麼呢?”
抬頭看見不二溫柔關心的神色,所有委屈便一下子全部堵在了胸口,眼角也有了濕意。
不想讓他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便又重新把頭埋下去,聲音悶悶地說,“我遲到了。”
不二愣了愣神,出言安慰,“誰都會有睡晚的時候,小香也不用太在意。”
我不想告訴他和數學老師的衝突,便應了一聲,然後岔開話題,“不二怎麼會在這裏呢?不是正在上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