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戰爭帶來的改變(2 / 3)

他夠坦白。我早該想到,為了對付他的終極目標――神族,他會願意付出一切。真是荒謬,曾經勢不兩立的敵人,如今變作了利益共同體。

我說:“我會叫百草堂的人來見你,你將藥方說出,他們自會檢驗真偽。管家,我希望你這次,絕對不要玩什麼花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個世上,你若要找可以對付神族的人,那麼,你隻能寄希望於我們。害我們,就是斷絕你自己的希望!”

他深深的凝視我:“公主此言,可算是一個承諾?”

“承諾?”

“必然會對神族出手的承諾?”

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對他承諾?雖然我們確是要對付神族。我冷冷的笑,抿起嘴。

他第一次,在我麵前以低聲下氣的語氣道:“隻要公主承諾不會放過神族,我死亦瞑目。”

我心中戾氣大作,睨他一眼,搶白道:“那麼多人因你沒死而死不瞑目,莫非我倒還要負責你死亦瞑目的問題?”

他繼續以卑微的姿態道:“隻要公主肯對付神族,郝然這條命,公主現時便可以取去。”

正說話間,他臉色突的一變,身子緊縮,露出極之痛苦的神情。跟著他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在木板床上滾來滾去,一隻手狠狠的掐著自己胸口肌膚,喉中逸出痛苦的呻吟。

我看到他肌膚下的毛細血管已因為劇烈痛苦而破裂,泛出可怖的紅點,恍若發起了皮疹。指甲縫中更滲出一線血痕。

守衛聽到聲音,探頭進來一望,同我解釋:“這囚徒的內傷又發了。最近一天都要發**次,小姐,他內傷發作時根本無力說話,小姐有什麼問話,怕也隻能下次再問。”

原來青玉旋的內傷發作時,是這樣可怕。難怪這貪生怕死的家夥,此刻口口聲聲,極有誠意的請我取他性命。

蔚大哥……我在心裏,無聲的問:是你要親手取他性命麼?

再看一眼痛苦打滾的管家,我轉身離去。

滿懷殺機而來,惘然而去。

半途正好碰上聞訊趕來的嶽引:“喂,你怎麼一個從人也不帶,就跑地牢去?”

我很無所謂的揮揮手:“在自家地盤怕啥?再說我有含沙射影防身。”

嶽引用一種很憐憫的眼光看著我:“琉璃,你有沒有發現?”

“什麼?”

他慎重的說:“這短短的十餘天,你變了好多。”

“嗯。”

他看我反應麻木,進一步提醒我:“變得一點也不溫柔了……”

“雖然你以前也不太溫柔,可是總還象個女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開玩笑,這麼兵危戰凶的關頭,要我扮溫柔!

直接無視。

管家奉獻的幾條毒藥配方證實十分有效,包括令人忍不住涕淚皆下的毒煙劑、令人嗅之無力的煙霧劑、令人一沾便皮膚潰爛的煙霧劑……更有一種毒藥厲害非常,具強烈揮發性,隻須捏破外殼,便會自動跟空氣發生化學作用,無色,微有刺激性氣味,可以於片刻間令一百平米以內的人畜於兩分鍾以內徹底暈倒,非常有用。

百草堂的堂主秋思涇親自趕來跟我說情道:“這人於製毒一道確是大有天份。小姐,他犯的是什麼事?可否破格錄用,讓他在我百草堂中進行研發工作?”

我瞥了秋思涇一眼,說:“你先下去大量趕製這些毒品,至於貯藏的器皿,你去與天工堂的郭副堂主商量,隻須便於攜帶與觸發便可以,安全性上麵可以稍放鬆一些。”

正於這時,守衛趕來稟報我:“小姐,那囚徒內傷發作,眼見是不成了……”

我跳起身:“我看看去。”

嶽引陪著我趕到地牢。他一看管家的樣子便說:“沒救了。”

跟著問我:“琉璃,趁他沒咽氣之前,你要不要給他一刀,也算是你親手把他殺死?”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麵前氣息微弱、痛苦得身子緊縮一陣陣顫抖的管家,輕輕的搖頭:“他是受青玉旋的內傷而死,這樣,也算是蔚大哥親手取了他的性命,我……不必多此一舉。”

說話間,也許回光反照,管家痛苦的睜開了眼睛。

“快……快殺了我!”

他啞聲的嘶吼,“來啊,你不是很恨我麼?快殺我!”眼中滿是血絲,看上去頗為可怖。

我退後一步。

嶽引反而看不過眼,搶過去,一指點在他後心:“郝老大,你還有什麼話說?”

得嶽引之助,他的痛苦稍減,輕輕咳了兩聲,突然想到一事,問我:“那些毒物……製出來了麼?”

其實這一向,我早鍛煉得心如鐵石。可是此刻,看著管家逼切的眼神,我居然對瀕死的他作出了回應:“試製很成功,即將大批量生產。”

他的神情,很複雜,有一點欣喜,更多的卻象惘然:“那便好。”

突然,他眼中黝藍的暗光一閃,我條件反射,向後疾退。

不,那是青玉旋造成的內傷在對他作最後一擊,摧毀著他體內的每一寸經脈、每一個器官。他的眼中,漸漸空洞,一行血水從眼眶中流下,狀極恐怖。

跟著,他的唇邊也湧出一絲血痕。

他卻完全不理會自身狀況,抖抖索索自懷中掏出個小冊子:“我……我這本毒經,便送給那秋……秋堂主吧……”

我走上去,正欲接過,眼前突然銀光一閃。

經過這些日子的實戰鍛煉,我的身手早非吳下阿蒙。低頭,扭腰,閃身,上述動作於一秒之內完成。閃開之前還順手將管家床上的枕頭拖過,塞往他手裏,以防他手中爆出什麼暗器。

他似若不覺,兩隻手將枕頭用力的扣緊,緊得,手背上綻出點點青筋。

“我手上指環中的毒針上,附的乃是劇毒的青魈!”血水,不斷從他鼻中眼中,甚至指甲縫中流出,他卻似若不覺,瞪著血紅的沒有焦點的眼睛,啞著聲音威脅我。“你馬上向我發誓,發誓你會不惜一切代價滅了神族,甚至連神族中的一雞一犬都不放過,我便給你青魈的解藥!”

這人,真的很象小強啊……

我打手勢製止嶽引出手的意圖,玩味的看著麵前這個顯已步入生命最後時刻的家夥。

“說啊!快發誓!”他身子已漸漸無力,隻有一雙手,仍是那麼用力的握著枕頭,無比用力。

“你難道……不怕死麼?”他用一種空洞的聲音誘哄著,“非常痛苦的死,手足,身體,漸漸冰冷麻木……心裏還有知覺,可是已經不能出聲,不能呼吸,卻還能感覺到身子一寸寸的失去感覺,而從骨頭縫裏,又開始抽絲般的痛……”

我狂怒!他讓蔚沐風離去得那樣痛苦!

蔚沐風啊……從我去而複回,一直到在我懷中離去的最後一刻,都表現得那樣平靜,恍若全無痛苦。他是以何等的毅力,在我麵前克製在他體內肆虐的巨痛,裝出安詳麵容?

原來,為了不讓我太難過,他連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捱得那樣辛苦!

恨意,鋪天蓋地。我目眥欲裂的瞪著麵前的管家。縱然他垂死,我沒法對他憐憫。

“我就不發誓!就不給你承諾!”

“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我偏不去對付神族的人!”

一字一句,我說得堅硬如鐵。

“你……”他驚怒。

我截住他的話:“你沒用了,管家,你擒住的,隻不過是你自己的枕頭。”

“不……不可能!”管家狂亂的緊捏著枕頭:“你……你為什麼還能出聲?我明明……明明扼緊了你的咽喉!”

我笑了。輕俏的笑聲,在冰冷的牢房中,顯得份外輕鬆跳躍。“你已經威脅不了我了……威脅不了任何人了……”

“不!怎麼可能!”管家怒發如狂,更加用力的扼緊枕頭。

突然,他喉中格格兩聲,身子一顫,口中開始大口大口的湧出烏紫的血塊。

“怎麼……可能……”

他的身子,頹然的倒向床板。身子抽搐著,嘴裏,仍是斷斷續續的念叨:“怎麼……可能……”

我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我不會承諾你任何事,不會接過你對神族的仇恨。就算神族全族的生死盡在我的掌握中,就算他們再該死,就因為你做的惡事,我偏不會讓他們滅族!管先生,你還是考慮一下死後的事。九泉之下,想找你算帳的人還多著呢,不知道你這青魈毒指環,能不能帶到黃泉之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