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彙一刹,顧一龍眉心一蹙,目光隱隱回避,茫然答:
“是我,季律師。”
季律師。
這是一個稱喂,而不是一個名字。
季承峰稍微呆了幾秒,麵色緩回來,輕聲說了句:
“好久不見。”
宋止航一怔,他們認識?
潘家這位駙馬爺,素來是個撲克臉,麵上萬年看不出個變化,今天卻情緒外露,實屬罕見。
在季承峰眼神落在顧一龍臉上那一刻,宋止航已明白許多。
而她握在他掌心的手指,不自知攥緊了一點。
他側過頭瞥她一眼,看她正咬住下唇。
到底不過是個女孩,緊張的下意識動作和其他女子並無二致。
季承峰的視線卻很快從顧一龍身上移向了宋止航,隻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停留了一秒,客氣寒暄道:
“南征回來了。我竟沒消息,這姐夫做得不稱職啊,得給我個機會賠罪才是。”
姐夫??
“明晚聚寶居,我給南征接風,在座的小朋友們有空都要賞光。”
這假得擰得出水的開場白,很快緩和了整個場麵緊張的氣氛。
剛剛來勢洶洶進來的黑衣保鏢立時見風轉舵,凶巴巴的表情也變得謙卑,自覺退到一邊待命。
包間裏的其他男生,大多數剛剛回國或初出接觸家族生意,能和像季承峰這樣已經手握權柄的前輩吃飯自然是樂意的。
他們開始觀望施南征的反應。
宋止航表情淡漠,懶怠地抬了抬眉,俯視對方,卻沒作任何回應。
他當然也知道季承峰這個人。
潘家長女的上門女婿,哈佛畢業,聽說辦事做人滴水不漏,一等一的能力,幾年間就在公司青雲直上,扳得了董事會及潘家二老的信任。
果然這危機公關反應倒快,占了先機,難怪潘家派他出麵。
隻是也太心急了點,宋止航不吃這一套。
都說潘家是這幾大家族裏背景最複雜,家丁最多的,更有黑幫勢力。看他家這保鏢成群的做派,拍港片似的,怕也不假。
不過潘銘銘和她周圍的女生看這風向,隻愣了半刻,便不滿了。
這季承峰怎麼和自家的稀泥?
“哥,你是客氣了,可是你不知道,剛才南征是怎麼和這野女人欺負我的!”
潘銘銘舉著她包紮的手,把帶血跡那一邊亮到季承峰眼前。
更把”野女人“幾個字眼說得特別重,而且怨懟的眼神射過來,比字眼更鄙薄。
她旁邊有女生隨即附和:
“南征才剛回來看銘銘,大家本來是為他們提前慶賀,偏被這個來路不明的外人攪局。”
“可不是,現在的女生真是手段了得,人家訂婚了都不放過。”
“銘銘,以南征的身份,被這些女人盯上,也是難免,你......”
宋止航素來知道這群女人的嘴上功夫,從來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但他不允許這些三姑六婆當著他的麵,說他的人。
他冷喝一聲:
“你們閉嘴!”
一道冷厲眼風橫掃過房間,寒意懾人。
女人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施南征,立時禁了聲。
季承峰也保持緘默。
師姐陸怡芳此刻也看出來了,這群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師妹今天這是卷入一場繼承人的韓劇裏了,而她的這一杯茶,怕正是漩渦的中心。
她看著顧一龍的單薄背影,這可要怎麼脫身才好?
宋止航再也懶得和潘銘銘糾纏,女人不可理喻,那隻好把怒火撒在男人身上。
他轉回身對季承峰冷道:
“我不懂貴府家訓,也並沒有和令妹訂婚,更沒有這個打算。不過你們潘家的女人,如果都她這副德行,你這‘姐夫’也是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