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很輕蔑地看了看季乘峰手腕上露出一角的那塊兒百達斐麗,“隻是我也不會當你這個連襟。”
季承峰聽出他的敵意不小。
尖酸刻薄之能事,一口氣,回敬了人家全家。
顧一龍都不禁偷偷瞄他。
這丫果真伶牙俐齒,今天也是第一次見識。所幸,以前沒同他吵過,看來此渣除了渣,還有才藝,一言不合就懟你全家。
她聽得倒是解氣,有點點心懷感激,但也不耽誤她討厭他!
這大豬蹄子,罵人懟人的,手上力道卻一點沒懈。
她已經悄悄試機掙脫過很多次,可他仍然捏得她死死的。
季承峰被施家這位大少狠懟,熱臉雖然有些掛不住,但眾目之下他也不好針鋒相對。
他還是故作淡然,笑了笑:
“施家的長孫,脾氣果然是隨了施老爺子,難怪他老人家對你那麼偏愛。”
這話很含蓄,但了解兩家的人,還是能聽出畫外音來。
裏麵暗含挑釁,意指施南征的靠山隻有是老爺子一個人,施家家大業大,盤根錯節,這婚事怕也不是他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
宋止航當然聽得懂,他被人叫施南征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而他始終沒承認過這個身份,自然特別反感別人用這個身份來壓製自己,他蔑然嗤笑一聲:
“我不姓施,也不會改姓。你應該理解吧?你雖入贅潘家,不也還是姓季?”
這鋒利的回敬,沒給對方留半分餘地。
季承峰的表情,這次終於有點崩不住了,那是他的痛點。
他皺了下眉,低頭看表調整情緒,再抬頭目光不自覺掠過顧一龍的臉,看到她為掙脫麵前這位的手,憋得緋紅得臉,心裏忽然多了幾分猜測。
而宋止航對季承峰的細微反應,洞若觀火。
一股莫名怒火又再燃起,他現在已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一分鍾,有更要緊的事要問顧一龍。
今天這場戲,本是他一時興起,就地發揮,反抗一下家族對他生活的隨意侵犯。
鬧成這樣,目的已達到,他也乏了煩了。
他接著說:
“你妹妹請你帶回去,有什麼疑惑令尊隨時可以詢問我,先失陪了。”
話落他拉起顧一龍,穿過那扇飽受摧殘的破門,終於可以離場。
季承峰也沒再挽留,今天是他第一次親見施南征這個人。
果然聞名不如見麵,他的確如傳言一般,有點瘋,有點乖張。
而跟瘋批最好的溝通,就是別招惹他。
可他更明白一點,如果他們成了家人朋友,那施南征怕也是他窮盡一生也戰勝不了的敵手。
銘銘並不適合這個人,潘家亦不需要向施家的屋簷低頭。
繞回思緒,他還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一龍。
顧一龍很乖順跟在宋止航的步子後麵,並未多看他一眼。
看在他眼裏,隻覺得她這個“小三兒”身份恐怕也是不虛,不然怎麼會這麼聽話又懂事!
她曾經哪裏是這樣的性子?
而且,看得出來,施南征並非都是裝的,他的在意是真。
曾經,自己也是很在意她的,也是真心實意地在乎。
隻是曾經,曾經的事,當時當地怕都辜負了,今時今地隻能做當下的打算。
人生,可不就是這樣一場場麑戰,沒有輸贏,沒有盡頭,卻偏要被旁人判作成王敗寇,說成薄情寡義?
季承峰臉上的蕭瑟,一瞬間被從沙發起身的陸怡芳撞見。
陸怡芳忽然想起來,當年幫顧一龍打遺產官司的律所,可不就是季氏律所?
果然上海不大,世界也不過這樣一個圓,故人總會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