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酒吧，深夜的街道重恢複寧靜，喧囂褪去。
隻有熙熙攘攘人群在樹蔭下穿梭，多是情侶。
年少不怕生華發。
宋止航還自顧自牽著顧一龍的手，力道結實，十指緊扣，步子不快不慢，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攜著她走過街區。
好像他們也是一對小情侶。
顧一龍納悶了，貌似這丫演得太投入，一時還沒出戲？
她脫不開手，就故意放慢步子，眼神越來越不善地看向手上的那隻大手及其所有者。
她很想甩開，又有點奇怪的躊躇。慢慢兩個人又變成他略略在前，她在他身後跟著。
走過那些豪橫停在路邊的豪跑時，顧一龍有了異樣的心境。
今天維持這個姿勢的時長已經超限了吧？自己為什麼要淪為這些紈絝公子哥們的道具和小醜？
這個皮囊無雙但內心絕渣的混蛋怎麼對她的，連句實話都沒說過呢！
她望著宋止航修剪得很幹淨，又長得考究的後腦勺，體味著心中那一萬頭草泥馬沒一刻停止持續奔騰的艸蛋感覺。
很不是滋味，很想發作。
有幾個男女正好與他們對麵闖過，目光不自覺停在兩個人身上。
擦肩過不多遠，聽見女生低聲說：
“真的好帥啊，那個男的。”
男聲回應：“女的也很不錯，那雙玉腿逆天了。”
顧一龍聽見，翻了個白眼。
宋止航聽見，側過頭看著顧一龍的腿。
玉腿？看哪裏懂基本禮貌嗎？現在的小孩兒，表達如此露骨？
認真看了一會，他忽然步子停下來，語調克製，但態度強勢地說道：
“你今天這裙子太短，以後別穿了。”
完全理之當然的口氣。
嗬，嗬嗬，嗬嗬嗬。
最後一根稻草！
顧一龍心中的火苗瞬間燎原！
她終於忍無可忍，大力搖晃手臂，終於將他生生甩開。
“宋止航，今天夠了沒有！你還想怎樣？！”
他被她忽然的寸勁推出去好遠，回頭望著她，樹影婆娑間，一張俊臉在夜幕下鍍著月光，輪廓分明，眸光如水。
卻不生氣。
而令她意亂心煩的，正是他的這種讓人發指的無恥淡定！
這奇葩臉上的表情永遠不會訝異，不會驚懼，不會有波有瀾，永遠都靜籟無痕。
好像他是進化得更高級的人類，自己還是猴子一樣！
而更讓她怒意暴漲的，是他在清醒地利用自己，輕而易舉地掌控關係！
幾天前他眼都沒眨一下就甩了自己，今天還要把她從廢紙簍裏拿出來當工具人。
被渣事小，失節事大！
“宋止航，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你私有物品？你愛演戲為什麼不自己演？你搞陰謀為什麼拿我墊背？你愛騙誰是你的事，拉我做什麼？！既無恥又無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可你讓我很惡心，你知道嗎？”
她一腔憤瞞罵在他臉上，自己還是氣的麵頰緋紅，怒不可遏。
而他巋然不動，隻是聽到最後兩個字時，眉頭沉了沉。
不過，宋止航從不是勢弱的角色，聽她沒了下文，他專注望著她的眼睛。
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
“季乘峰曾經，是你什麼人？”
完全文不對題，卻一語驚破。
霎那，顧一龍的臉色就冷靜下來，一抹蒼白拂過，身體一震。
從剛才就開始壓抑和偽裝的那陣虛浮，一種崩潰，讓她幾乎站不住，眼淚瞬時奪眶而出。
宋止航這下驚訝了，目光如炬。
然而下一秒他就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了傾倒的顧一龍。
這時，在他們身後，師姐的聲音也從不遠處響起。
“小龍！”
陸怡芳追上來，矯健靈敏地俯身過來借一把力，挽住暈厥的顧一龍另一隻手臂。
她抬頭，隻見宋止航一臉蒼白，緊張得眉毛擰在一起，這湖麵終於有了波動。
他迅速掏出手機撥120。
“景山南路67號，有人暈倒，請急速救援。”
電話那邊卻回答，位置靠郊區，本區醫院離得遠，需要30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