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航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遠處。
那邊有一麵可以看見雨天的大窗。
酒會已經賓朋滿座。
“宋副總？”
一個西服很貴，身材很膨脹的男人叫住他。
宋止航回頭看清了對方的臉，禮貌地客套：
“江總晚上好。”
這位江總，是他去年新進的客戶，B市的地產寡頭，現在地產市場走低，就開始把資產轉移到國外，手腳很快，膽子也很大。
不過合規合法前提下，宋止航隻管埋頭做事。
“正巧了，江南臣今天也來了，你們有段日子沒見了吧，他從多倫多回來了。”
江總很熱情，已招手將令郎喚到身邊。
江南臣和宋止航差不多高，一身名牌預售款又怪又妖，走過來的樣子像剛從巴黎女裝周回來。仗著身材好，又長得有模有樣，衣品人品一向高調抓馬。
其實他們不熟。
在一起吃過兩次飯而已，偶爾朋友圈點個讚，但宋止航一直對他臉盲。
這一次他卻特特看了對方一眼，記清了。
“宋哥參加這種場子，不多見啊。”
江南臣特意讓侍應生端來一杯加冰白蘭地，擺出老熟人的親近。
他這樣的公子哥兒常混跡這種社交局，和服務人員都已熟稔。
宋止航是喜歡烈酒，但今天不想喝。
酒對於他，能慰籍身卻慰籍不了心，他寧願清醒的痛苦。
他禮貌接過，沒喝，冰冷謝過準備踱開時，目光卻不經意留在對方打開的三星折疊屏上。
手機還掛著吃雞遊戲呢。
宋止航莫名心頭一抽，其實那句謝謝是從他牙縫裏說出來的，陰鬱可怖，隻是對方沒細聽，繼續跟他交頭接耳：
“我那個青訓公司試水這一年前景不錯，打算在加州再開個遊戲公司，怎麼樣？你給點專業意見？”
宋止航找了個隨便地方放下那杯酒，轉身冷颼颼瞥對方一眼：
“賺錢用？還是運錢用？”
江瞬間愣了下，目光裏的張揚，難掩閃爍。
不過，他很快用那種你懂的外交表情掩蓋過去，繼續談笑風生和宋止航往主會場裏走，不再提這碼事。
其實，類似的操作宋止航早見過。
在美國成立個吹破牛皮不一定有人管的公司，再和他老子跟貸款銀行裏應外合，資貸互換，雖然不算犯法，但外國投行現在信息互通，也有紅線，這條路，這父子倆不用動腦筋了。
可江南臣已經和宋止航一齊落座一張桌子，緊挨著他，礙於客戶關係，他完全沒有抽身機會。
宋止航猜，這公子哥兒今天不是心血來潮，是真要給他出幺蛾子。
他得趁早把話說明。
這時，一個紅裙女人走過來，跟在她身後的侍應生端著一托盤’歪脖子’酒瓶和酒杯也跟過來，這種法國紅酒和這女人身上的性感曲線和精致紅唇一樣，極為紮眼。
女孩的眼睛直勾勾落在宋止航身上，步調卻朝著江南臣而去。
晚宴已開場。
在主持人花裏胡哨的致辭BJM裏，女孩兒大聲道：
“江南臣，這是誰？這麼帥的朋友，也不介紹一下？”
她也坐下來，緊挨著宋止航，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這位是我女朋友，卓遠國際的長公主夏熙然，今天的慈善拍賣會主辦人之一，一會兒熙然要義賣她的兩件雕塑，她在美國是個後現代藝術家。”
“這位是XX行的宋副總，我爸嘴裏那個‘別人家的兒子’。別看年紀，人家已經是VP，進入項目決策層了，對吧？“
江南臣兩邊做完介紹，用詢問的語氣向宋止航拋來話題。
“沒，我還沒有項目決策權，得聽上麵ED，MD的。”宋止航謙虛誠懇地回答。
“不過，家族信托這塊兒，他可是國內專家。”江南臣向夏熙然強調道。
那女孩一直視線沒離開過宋止航的臉，現在舉著酒杯，隔著輕搖的杯壁，魅惑地眯起眼：
“那我可得和你建立起革命友誼，宋止航，好好聽的名字，幸會。”
“幸會。”
女孩碰了一下宋止航的酒杯，卻不喝，倏然伸手覆上他西服領口，靠近得猝不及防，他沒來得及躲讓。
“你的手工領結真好看，不過你長得更帥。”她幾乎是貼著他說完，才晃著酒杯回身坐好。
江南臣在旁瞟了一眼宋止航臉上的反應，倒相當容忍他這位“女朋友”，隻是賤嗖嗖地柔聲反問：
“比我帥？”
“比你man。”夏熙然毫不收斂地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光亮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