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空氣中還微微遺留著夏日的燥熱,窗外聒噪的螞蚱們一點兒也沒有對自己悲慘未來的自知,依舊自顧自的在這個隱藏著危機的夏日假象中喧鬧著。
我抿了抿自己幹燥的唇,不耐煩的揮開在電腦顯示屏前正歡快蹦躂著的球形小妖怪。自從怪蟻事件後,我就發現自己漸漸的可以看到、聽到甚至觸摸到一些不屬於人類感知範圍的東西,這些奇怪的東西將我早已混亂不堪的生活搞得更加灰煙瘴氣。
強壓下心中的焦躁和不安,我心不在焉的繼續著未完成的病程。
心,始終不能平靜。
那天晚上之後,徐姐就像一滴水一樣,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蒸發掉了。
好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徐安晴這個人一樣,同事們依舊像往常一樣忙碌著各自的工作,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辦公室裏有人失蹤了,而壓在我辦公桌玻璃板下的一張集體照中,人數離奇的由9個人變成了8個人——我身旁那個冷豔的窈窕身影不見了。
這一切,簡直太靈異了!
強壓下心中的恐慌處理完手頭的患者,我在向主任請了一天的臨時假期後,匆匆忙忙的飛奔回我住的公寓,開始瘋狂的翻找著自己初中以來的各種紀念照,企圖從其中找到徐姐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手中的相簿越來越薄,那些泛黃的舊照中始終沒有出現那個我無比熟悉的身影…….難道,徐姐的存在真的是我臆想出來的嗎?我們整整12年的友情都是我虛擬的幻想嗎?
顫抖的雙手頹然鬆開,相冊薄薄的封皮在空中無力的扇動著,猶如一隻斷了雙翼的鴿子,在垂死的掙紮後無奈的墜入一片塵埃之中。
真的,不存在嗎…….我呆呆的望著窗口前輕輕舞動的無數細小塵埃,完全不知所措。茫然的走向透過窗簾縫隙投射到屋子裏的一縷光線,我緩緩向那一縷溫暖伸出雙手,想要觸摸到那些飛舞在空中的塵埃,卻發現雙手間什麼也抓不住。
一滴淚水從我的眼角滑落,我頹廢的將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裏,大聲的渲泄著這些日子中自己的無助。不知從何而來的回憶、自己突然出現的通靈能力,還有徐姐的消失,這一切將我原本平穩的生活弄得一團糟!難道我得了精神病嗎?!這一切詭異的經曆是不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
我憤怒的捶打著硬邦邦的床頭,啪的一聲,放在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墜到地下摔成了碎片,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是我渾渾噩噩的腦袋清醒了很多。沾著碧綠液體的透明玻璃碎片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奪目的光彩,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份希望,對了!徐姐昨天給我的藥包還在,藥物衝出來的碧綠藥汁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徐姐是真實存在的!
我風一般的衝向狹窄的廚房,翻動著還未來得及倒掉的垃圾桶,果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包不知成分的藥渣!
果然如此!就像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一樣,雖然它們無處不在,但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是看不到它們的,僅在極少數特殊的條件下——比如黑暗房間的光束中,才能勉強看清那些在空中飛舞的小顆粒。
當細小的粉塵遊蕩到光線下時,它就會顯形在人們的眼中,使人們察覺到它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小小變化;而當它離開光線時,它就會在人們視線中消失,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似乎也在陰影中被抹殺掉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就真的沒有出現過、真的不曾存在!
也就是說,有些東西是的確存在的,雖然我們的肉眼和感覺器官無法捕捉到它們的存在、無法尋找到它們曾經留下的痕跡,可這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
世界是由血多維度構成的,我們人類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僅僅是大千世界的很小一部分,有太多的未知力量與我們共同存在於我們所生存的空間,而我們卻茫然不知。
對啊!身為人類的我對有些東西無法感知,可這並不代表其他非人類不能!我匆匆換上另一套外衣,搭上車再次衝向醫院。
“幹嘛愁眉苦臉的,像個小老太太……”4樓的樓梯上,一個小姑娘穿著明顯不符合季節的紅長裙用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口吻抱怨著。
“大白天的,你來找我幹嘛?我還沒睡夠呢。”打了個嗬欠,她把弄著頭上彎彎的羊角辮,坐在樓梯的扶手上,兩條光溜溜的小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著,對我的擔憂很是不理解。
“找人?你說的是那個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凶凶的阿姨?”小姑娘疑惑的看著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說:“她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今早還跟你一起從醫院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