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幹裂的雙唇僵硬的維持著撕心裂肺呼喊的角度,幹澀嘶啞的喉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一句句聲嘶力竭的哭喊,最後隻能在無法抒發的刻骨沉痛中化作一陣陣無聲的嗚咽。
喉中猛地咳出一口血,一聲帶著無盡的沉痛的怒吼嘶啞著劃過死寂的夜,驚起落在那枯木枝頭上的一隻夜梟。
“盡管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該死的臭丫頭,”少年收回了那隻凝聚鬼刀的手,轉而走向了桌邊散發著詭異色彩的酒精燈,在昏暗的燈火下陶醉的欣賞著自己鋒利的鐵爪。
“我還是勸你血吸的差不多時就停下來了吧,我可不想讓準備整整12年的複仇計劃就這樣擱淺了,而且——如果把她弄死了,恐怕你可無法那個什麼司令交代。”
一陣劇烈的晃動後,我背後殘破的牆壁終於倒塌了,身後的妖怪完全的顯現了出來。我無力的垂下頭,看見了它腳下蹬著的那雙小白鞋——那是我們院護士的統一服裝。
難怪了,值班室的隔壁是護士值班室……
“你呀~小小年紀的,急個什麼!”我身後的女妖抽走了插在我腰上的兩隻雙手,十股不算很猛烈的血流在她指甲離開的瞬間從我黑紫色的傷口噴射而出,然後又漸漸的變小、停止了——被女妖吸去了全身大部分鮮血的我,已經沒有什麼血可流了。
誇張的伸展了一下她妖豔的肢體,女妖滿意的看了看自己變得豐滿而有光澤的皮膚,然後抖了抖身上的磚沫和牆灰,憤憤的撕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護士裝和一張人臉,露出她本來嬌豔的容貌和一身火紅鮮豔的老式旗袍。
“哎呀呀~真受不了這難看的要死的白衣服和這張幹巴巴的臉!人家自己的臉多漂亮啊~”她伸出一隻翹著蘭花指的玉手,微微掩著紅潤而豐滿的嘴唇嬌嗔著,原本長有尖銳黑色長甲的枯手變成了一雙染著鮮紅蔻丹的溫潤柔荑。
一片黑暗中,我竭盡著自己最後的力量,掙紮著爬向那一片碎瓷聲發出的方向,血跡斑斑的沉重身軀在地麵上拖出一道暗黑的軌跡——一條通向無盡絕望深淵的軌跡。
我傷痕累累的雙手顫抖的在布滿粘稠血跡的冰冷地麵上不住的摸索著,凝固著泥土和鮮血的手指如毫無知覺般,在布滿鋒利玻璃碎片的身體周圍四下探尋。
緊緊握住那些還帶著殘留溫熱的碎瓷片,一滴滴鮮血從我的掌縫中流淌而出,滴落到散布在地麵的潔白瓷片上,如同一朵朵盛開的曼珠沙華一般,寂寞的、哀傷的在這個彌漫著無盡悲涼的夜空裏靜靜地綻放著。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一時的好奇,如果……不是自己的過於懦弱和無能!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而徐姐……也不會因我而死……
我顫抖的摸索著、收集著地麵上碎裂的瓷片,將它們緊緊地護在自己的胸膛,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用自己並不很溫熱的懷抱一遍遍的溫暖著那些還殘留著徐姐溫度的碎瓷,都無法阻止瓷片上溫熱的快速流失。
“你的手好涼啊!”一片白雪茫茫中,年少的我雙手握著徐姐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嘴邊,誇張的張著嘴向著我們相握的雙手吹著氣,“這樣就不會冷了,嗬嗬。”我傻傻的、開心的笑著。
從懷中掏出一塊還沾著血跡的瓷片,我小心翼翼的擦去它上麵粘著的鮮血和塵土,然後緩緩放到自己的嘴邊,一遍一遍的向著漸漸冷掉的瓷片哈著氣,“這樣……就不會冷了……”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悔恨過自己的懦弱和渺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過力量。如果上天賜予我一個變強的契機,哪怕是將靈魂永遠的出賣給魔鬼,我也心甘情願!我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