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悶中,偶爾會後那麼一兩隻傻傻的蛾子從半開的窗門中飛進來,用笨重的身軀不顧一切的撲進點燃的酒精燈裏,然後掙紮著化為灰燼。窗外斑駁的樹影張牙舞爪的投射在值班室的窗戶上,似乎在譏諷垂死掙紮的飛蛾們愚蠢的行為,隻能屬於黑暗的它們永遠不能理解飛蛾們就算為了死也要獲得溫暖和光明的決心。

值班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今天是我的夜班。躺在鋼絲床上,望著酒精燈不斷搖動的火苗,我的心反複不能平靜。

昨天去見小玲(紅衣服的小女鬼)的時候,已經幾天不肯開口的她在顫顫發抖中猶猶豫豫的告訴我徐姐的氣息這兩天徹底消失了,她露出極具恐懼的表情不停地勸我趕緊離開這個城市,我隱隱的覺得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當我向她追問更多有關徐姐的事情時,她驚慌的捂著雙眼,一滴滴淚水從手指的縫隙中流出,身體劇烈的抽動著,化成一股青煙飄進了牆壁,再也不肯出來。

眼睜睜的看著被酒精燈點燃的飛蛾漸漸化為了灰燼,我有些煩躁的蓋上了酒精燈的蓋子。是誰把點燃的酒精燈放在值班室裏的呢?這樣做是完全不被允許的,點燃的酒精燈放在充滿可燃物的值班室內很容易引起火災,是哪個混蛋幹的好事!

我眨了眨幹燥的眼,從身上的長袖的白大褂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11點半了。剛剛處理完幾個急診的患者,再加上這幾日反複的失眠,累得要死的我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手剛剛摸到點燈的開關,可還沒等按下按鈕,頭上的日光燈管便忽的一下滅了。

整個樓層的燈都滅了,護士門驚慌著打電話呼叫後勤打開臨時電源。窗外視野裏可見的所有光亮都以醫院為中心,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逐漸的消失了,整個城市籠罩在無盡的黑夜中。我打了一個機靈,今晚太不尋常了……

天空中詭異的出現了一輪泛著妖豔鮮紅光芒的滿月,被黑暗吞噬的城市沒有了絢爛彌紅燈的裝扮,漸漸褪去了它往日的光鮮。一座座高大的摩天樓就像一隻隻拔地而起的怪物一樣,好像隨時都會伸出一隻貪婪而充滿罪惡的利爪,把夜半地麵上遊蕩的那些沉迷於燈紅酒綠中醉生夢死的墮落者們撕得粉碎。

屋子裏詭異的安靜著,一陣陣陰風從我的身邊吹過,我警惕的打開了手機的照明功能,想借著微弱的光亮找到值班室的門把手,呆在這個隻有我一個人的狹窄空間內,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突然間!一股銳利的勁氣從值班室的窗口破窗而出,直擊向我手中的亮光!手機瞬間在我的手中爆裂了,我迅速躍離原地,將自己的後背靠在床邊的牆壁上,防止有東西從後麵攻擊我。

揉著被爆炸震得受傷的手,我開始按照自己的記憶回想著值班室裏的布置,努力想在黑暗中找到合適的武器並規劃出自己逃跑的最佳路線。我沒有大聲呼喊外麵值班的護士門,我不想把無辜的人們卷入這場詭異的戰鬥。

一個巨大的風刃破開了窗框,勁氣中夾帶著窗外的枯葉呼嘯而來,我看不到它攻擊的方向,慌忙躲閃間擦傷了剛剛受傷的手臂。

空氣中出現了異常的波動,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值班室裏,風刃像沾了辣椒水的鞭子一樣不斷抽向我,可我卻對於這些看不到的攻擊毫無辦法。一下接著一下,無從躲避的我被抽的遍體鱗傷,可風刃就像是在羞辱我一樣,既不肯停下來,也不去攻擊我的致命點。我的心裏漸漸生出一股氣憤,士可殺,不可辱!

空氣中看不見的敵人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狽和不自量力,屋頂的一角隱隱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怪笑。我忍著一身的傷痛,猛地扯下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狠狠地朝著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擲去。

就在被擲出的聽診器快要擊中對方時,疾飛的聽診器忽的被彈離了它攻擊的原有軌跡,“啪”的一聲在對麵的牆壁上撞的粉碎。它被我激怒了!一陣無比猛烈的風刃呼嘯著向我卷來,時間似乎停滯了,我就像毫無反擊之力的待死羔羊,在無限延伸的對死亡的恐懼中眼睜睜的看著風刃緩緩迫向我卻無能為力。

就在我緊閉雙眼等待一死的時刻,“叮”的一聲,一個瓷器撞擊的巨大聲響闖入了我的耳際,我睜開模糊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手握著半截瓷白色利劍的窈窕身影,她身上殘破的灰色風衣已經被削掉了半隻袖子,全身上下沾滿灰塵和幹涸的血跡,一張絕美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