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來晚了。”擋在我身前的徐姐平靜的說,手中的半截瓷劍利落的抵擋著前方不斷以刁鑽角度襲來的風刃。

“太……好了……徐姐,還……活著……”我欣慰的抖動著蒼白的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淚水彌漫著我的眼眶,模糊了眼前徐姐的身影。

被我滅掉的酒精燈忽然在昏暗的屋子裏幽幽的自燃了起來,藍色的火苗在泛著血腥味的空氣中妖嬈的扭動著,營造出一個更加詭異而陰森的氣氛。

真見鬼了!我無力的垂著頭,用有些模糊的意識憤憤吐槽著“都經過了這麼激烈的戰鬥,這隻玻璃製的酒精燈竟然還完好無損!燈帽都被打飛了……”無奈的撇了撇嘴,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沒用的!

“被厲鬼重重包圍,你,竟然還沒死。”酒精燈微弱的光芒下,一個披著黑鬥篷的模糊影子漸漸浮現在黑暗的空中,他很瘦小,寬大的連衣帽下隻露出一個清秀的下頜,沙啞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是個少年,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刻意壓抑著的嗜血和一絲戲虐。

他饒有興趣的透過前方的徐姐打量著我,籠罩在帽子陰影下的一雙陰狠而充滿殺意的眼睛在我的臉上不斷掃視,這種感覺讓我毛骨悚然,我被汗水浸濕的頭發一根根立了起來。

一條完全有金屬鑄造而成的機關右手從少年寬大的黑袍下伸了出來,他伸出濕軟的舌頭緩緩舔舐著尖銳鐵爪泛著寒光的末端,然後忽然弓起利刃向我急速揮出一陣風刃。

“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微微挪動了一下位置,徐姐死死地擋住少年看向我的目光,手中的一把斷劍在風刃的撞擊中發出一陣陣鈴聲般悅耳的響聲。

漫長的黑暗中,徐姐和少年激烈的纏鬥著,忽然間,我身後的牆壁出現了詭異的震動。

“大人~別捉弄這個小瓷人了,正事兒要緊吶~逢魔之時可要到了哦~”,一雙冰冷的幹枯手掌從我的背後猛然破牆而出,緊緊地的勒住了我的腰,將黑色的長指甲扣入了我的肉中。

一股股鮮紅的血液像有生命了一般,從我腰上的十個孔洞中流出,沿著那兩條幹枯的手臂彙聚成一條細細的血流,緩緩向牆後的怪物流淌而去,與此同時那一雙抓住我的幹枯手臂漸漸變得豐滿起來。

徐姐大驚,慌忙回首將瓷劍斬向那兩條勒住我的手臂,“戰鬥的時候,最好不要分心啊!”一個風刃從少年的利爪中揮出,叮的一聲將徐姐手中的半截利刃打落在地,一道長長的傷口出現在徐姐光潔的右手上。

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的向外翻卷著,卻沒有一滴血流出,徐姐……果然不是人類……

“瓷娃娃,沒空陪你玩兒了……”黑袍少年收起機關利爪,轉而伸出另一隻秀氣修長、看似很正常的手。一團濃重的黑霧在他的手中逐漸實質化,凝聚成一把漆黑的鬼刀,無數黑霧凝聚的小骷髏呼嘯著盤旋在鬼刀的周圍。

“你很厲害,竟然能擋下我的部分攻擊。”少年舉起鬼刀,手中暗黑的魔氣不斷蓄積著“不過——在我眼裏,你依舊還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小嘍囉!”,雷鳴般的破空聲中夾雜著無數冤魂厲鬼的淒厲哭喊襲像我和徐姐。

迅速抓起掉落的半截斷劍,徐姐不顧一切的持刃擋在了我的麵前,兵器交鋒那刹那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我眼中徐姐模糊的身影瞬間被吞噬在強烈的光芒中,視線裏的一切漸漸消失了……隻剩下一片刺目的空白。

充斥我耳中的所有混亂與雜音聲音都消失了,“哢”的一聲瓷器碎裂聲在我的耳中清晰的出現,隨之以後一聲熟悉的慘叫在無數聲瓷器碎裂的哢哢聲中響起……

“叮!”

“叮——”

“叮——叮!”

無數碎瓷片落地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著,用空靈的聲音敲奏著一首用生命譜寫的哀歌。

“不!——啊!啊——”我淚流滿麵的奮力嘶吼著。

雙目猛地睜圓,一滴滴血淚從我的眼角滴下,我的視野中一片刺目的血紅……

鮮紅的世界裏,一個無比熟悉的窈窕背影浮現在我的眼前,她回過頭向我揮揮手,美麗的麵容如同精致的瓷娃娃般流淌著璀璨的光華,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然後,在一片瓷器碎裂的聲音中,漸漸化成無數反射著光斑的碎片,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