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笑笑,帶著妹妹爬到高處,俯瞰整個陵園。
“你看啊,陵園修建在小山的北坡,又坐山抱水,整個山頭坡度和緩、植被茂盛,稱一句氣清和順也不為過。”
“可見,當初修建這處烈士陵園的時候,就請道士或者風水先生來看過的。”
岑侑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陵園本身就帶著某種玄學色彩,且建國初那會兒並沒有太過強硬的針對封建迷信這一塊,所以有高人指點再正常不過。
別說陵園了,她在後世甚至聽說過有高校一直出意外,逼得校長親自請大師上門給改風水,修建八卦樓的呢。
見她不排斥,白珩繼續指點道:“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陵園的格局多多少少有所改變。”
“比如你看左手邊那小片林子,太過茂密,反倒顯得陰氣過重。得移走大部分小樹,修剪老樹的一部分樹枝,在其間鋪設步道,並讓陽光能順利投射到步道之上。”
“再看那邊的小高台,放在古時候,一軍將領肯定恨不得死後葬在那兒,以便凝聚整座墓園的陰氣和煞氣,以供養自身家族英傑不斷。”
“但那都是封建王朝幹的事兒,新中國了肯定不能搞這種父為將、子為將、孫還為將的事,所以當初有名有姓的統帥將領,大多另有安置。”
白珩侃侃而談,指點江山。
“所以等咱倆下山之後,我就會讓陵園的負責人,在那處小高台上修建一座相關的博物館展廳。”
“到時候讓附近的學校逢年過節組織來掃墓、祭拜,再去展廳裏逛逛,烈士們殘留的凶煞氣息,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安定中正,再反哺庇佑山下的一片土地。”
說到這裏,白珩感慨道:“當初我爺爺帶走了不少家中的古籍,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咱們白家祖上除了替人看風水外,還有一項安身立命的本事。”
“就是幫英烈殮屍入土。”
岑侑夏眼睛瞪圓了一圈。
白珩打趣的輕笑,“怎麼,害怕了?”
“怎麼可能。”岑侑夏搖頭,正色道:“隻要不是罪大惡極之人,讓死者入土為安都是積攢功德的好事啊。”
“喲?”白珩詫異的撫掌,“不愧是我白家女兒,一針見血啊。”
“不錯,我白家曆代子孫,之所以每逢亂世便會費時費力,甚至冒著丟命的危險奔赴戰場,替王師收殮,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攢功德!”
“功德一詞,說起來玄而又玄,實際上也有脈絡可尋。”
白珩湊過來,故意擠了擠眼睛,“比如王朝破滅時,敗軍將領會提前給咱家通風報信,以做日後咱們替他殮屍的報酬。”
“再比如做功德的美名在軍中傳揚開,即便是尚未被完全漢化的......你懂的的將領,也大多會給咱們留三分薄麵,盡量不拿咱家開刀。”
“總之,功德雖然玄妙,但咱家確實靠著一代代替軍人殮屍,橫跨千年留下了傳承,即便遭受了近代那種毀滅性的反侵略戰爭,也好賴是活下來了。”
“所以......”
白珩神色一正,無比認真的問道:“侑夏,你願不願意用你的方式,跟為兄一起修繕烈士陵園,再次替我白家後代積攢功德呢。”
岑侑夏偏頭看了他一陣,又放眼看著鋪滿了整片山坡的一座座紅星墓碑。
她沒試探白珩,所謂“她的方式”具體是指怎麼做。
她隻是迎著徐徐吹拂在臉上的清風,露出灑脫堅定的笑容。
“啊,那是當然的了。”
“好姑娘。”
白珩笑容溫柔,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便無事一身輕般的甩著略寬的袖袍,快步順著來路返回。
“那哥哥就先去找負責人談改建的事了,你弄好了自己下來去辦公室找我啊——”
都挽起衣袖,打算讓自家堂哥見識一下靈泉水的岑侑夏:“......?”
“不是,你不看著我弄啊?!”
風水功德啥的該咋弄她又不知道,她本來隻準備聽堂哥指揮,當一個不用動腦子的移動靈泉水花灑的啊!
白珩頭都沒回,瀟灑的擺擺手。
“我是白家的男丁,白家女的傳承可不是我們男兒應該知道的。”
“你自己守好傳承辛秘,隨便看著弄吧,哥可不管嘍——”
岑侑夏:“......!!!”
白珩溜得飛快,沒兩分鍾就瞧不見人影了。
岑侑夏茫然的看著隻剩下自己一個活人的陵園,撓了撓臉。
隨便看著弄啊......所以咱們白家積攢功德的方式,就是這麼草率糊弄的嗎?!
山風依舊輕輕吹拂著。
岑侑夏抱著胳膊深沉的思考——按她的想法,至少得弄點花裏胡哨或者莊嚴肅穆的儀式,再配合靈泉水,才比較有儀式感。
但這兒就她一個人,手邊啥道具都沒有,連隨身背的包都放下邊兒辦公室裏了。
“算了,隨便看著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