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被巨大的恐懼包裹住，如同墜入深海，無邊的壓抑感使他如墜冰窟，動彈不得。
他明白，這不是被人操控做出的無意行為，而是完全出於自發的。
是他生性邪惡嗎？或者說，其實是有一個與他一體的存在躲在他的身體裏？
周三又突然迷茫了。
但不管如何，總要向前看。
但他卻沒有意識到：盤坐在屍山上的他，如同血腥而殘忍的魔王。
他內視自身，徹底確認原本的靈脈不複存在了。
原先，他的天賦一般，33條水靈脈差強人意，其餘48條多種屬性混雜。
但現在，全身都是一種不知來曆的血色靈脈，在靈脈間流轉的是他說不上來的血紅色靈氣。
從左手到心髒的黑色靈脈不再掩蓋自己，比以往更加漆黑，散發出詭異的氣息。
這一切都對周三來說太突然了，直至現在，他都沒有徹底理清狀況。
從他有意識開始，發生的一切都令他應接不暇，腦子裏更是一片混亂。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好是壞，隻覺得恐懼與不安。
心髒劇烈鼓動，愈來愈快，心跳聲愈來愈大，幾乎是要跳出胸膛。
眼中紅光一閃，所有抗拒的情緒都被拋在腦後。
反正無論自己如何想，事情都不會改變。
竟然如此，為什麼不去接受呢？
雖然有什麼不對勁，但是，無所謂了。
周三捂住胸口，心髒的鼓動聲逐漸減小。
他的情緒也恢複了正常……大概。
那麼，是時候回家了。
周三跳下屍山，走在樹林中，一個踉蹌，他騰空而起，辨別出方向，隨後落在地上。
……
回到王城，已是午夜時分。
城中卻仍然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議論紛紛。
周三換上一身衣服，穿梭在人群中。
“聽說了嗎？周家的少爺被奪舍了，被張家的天才張炎擊敗了，現在到處在找他的屍體呢。”
周三止步，暗自聽著身旁一位黑裙少女與另一位少女的交談。
“啊，是哪個少爺啊？周家可是足足有上十個少爺的。”
“還能哪個？周三啊！前幾天頭發變白那個。”
“哦哦。”
“我跟你說，那幾天滿城都是紅霧，要不是張炎少爺大發神威，我們已經成幹屍了。”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是那周三布下的陣法啦，他那個陣法搞出來的紅霧可以緩慢吸取生命力，還可以模糊人們的意識。”
“那張炎可真是厲害啊。”
“就是說啊，就算他現在已經走了，張家的門檻也被踏破了。”
“已經走了嗎？為什麼啊？”
“還能怎麼，去追求更廣闊的天地了唄，真是的……”黑裙少女的聲音逐漸變小。
“話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哦，我是張家人啊。”
周三聽完，若有所思。
他聽到自己身死的消息，不禁苦笑一聲，打消了自己回家的念頭。
自己已經“身死”，就不要再去打擾別人了。
正好，這也順了他的意，也不必去麵對離別了。
而且……
聽到張炎這個名字，周三總有些熟悉感。
“護法？”不知怎的，他莫名想到這個詞。
像是觸發了某種機關，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被奪舍，布陣，煉刀，然後遇見張炎，激戰，受重傷。
不止這些，還有些許其他記憶，那是奪舍者的記憶。
但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在於張炎交戰時，自己一身靈脈，明明都是血紅色，現在的黑色靈脈，完全看不出根係。
黑色靈脈不屬於奪舍者。
按照記憶，自己似乎是什麼天煞體。
天煞體是什麼，與黑色的靈脈會有關係嗎？
紅光在眼中閃爍著。
無 論 如 何。
“張炎，”周三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眼中浮現出一個猖狂的笑臉，“我會超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