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跪在堂下,身板挺直,臉上神色不卑不亢。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
這一身雪白的孝服,令她更顯得嬌俏動人。
“回大老爺,昨天民女確實離開過張家,但並非偷偷出逃。”甄玉揚著一張明晰的小臉,一字一頓道,“當時民女聽說母親突發疾病,情況凶險,想要見我一麵。民女想著,雖非親生,宋家夫婦畢竟養了我一場,養母疾病,再怎麼我也得去看看,所以才偷偷離開張家。”
跪在一旁的張夫人莫名其妙:“誰說你媽病重?我明明看見她好端端的……”
縣太爺一皺眉:“是誰告訴你,你母親病重的?”
“是民女的大哥。”甄玉繼續道,“他偷偷到新房的窗下,小聲告訴民女,還說會在半路上接應我。”
“那後來呢?”
“民女一著急,也來不及和人說,便獨自離開了張家,誰知半路上,就被我那剛剛拜了堂的相公追上。我問他母親的病情,他說哪有此事,分明是有人騙我。”
圍觀群眾頓時議論起來。
甄玉又道:“我聽相公說得有理,也懷疑是大哥在胡鬧,正巧這時候,我大哥真的迎上來了,他一見我家相公,似乎十分驚訝,好像沒料到他會跟來。我家相公氣他欺騙我,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還威脅說要告訴我父母,我哥嚇得噗通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給他磕頭,相公還是不依不饒,誰知,我哥在他耳畔說了幾句什麼,他就轉怒為喜。”
甄玉這番話說得有模有樣,連堂上帶堂下,都困惑起來,議論聲更大了。
縣太爺問:“你哥哥和你相公,究竟說了什麼?”
甄玉搖頭:“民女不知道,隻依稀仿佛,聽見什麼‘五更天’,又是什麼‘當年留下不少好東西’……也不知說的是誰。”
縣太爺想了想:“後來呢?你就跟著你家相公回了張家?”
“是。回去以後,相公不放心我,就沒再回席上,他一直守著……陪著我在房中。”
“那被子上的血……”縣太爺剛說完,他自己也感到不妥了:新婚之夜,被上有血,這……這還用問是哪來的血嗎?真問出來,也顯得他這個縣太爺太傻逼了。
於是他咳嗽一聲,趕緊收住了嘴。
甄玉也聽懂了這聲咳嗽的意思,白淨的小臉一紅,低下頭,沒再說下去。
見她這樣子,縣太爺和幾個幕僚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了底。
縣太爺又道:“所以這整個過程,既沒人聽見,也沒人看見,隻憑你一人之詞?”
甄玉一愣,想了想,她突然一臉欣喜,脫口而出:“回大人!有人證的!是翠喜,她夜裏進來過,還端了杯茶給相公喝。大人不相信,可以傳問翠喜!”
張夫人一怔,這是她沒想到的節點。
縣太爺趕忙問:“翠喜是何人?”
“是張家的丫頭。”
縣太爺一點頭:“傳喚張家丫頭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