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頎長的身影立在燃燒的瓦礫中,手中的長劍在滴著鮮血,熱烈的滾風掀飛他的衣袂,他遒勁的後背......
長身玉立,白衣上沾染著濺飛的血漬,腳下是七零八落的肢體。黃金麵具遮住他的右半邊臉,削尖的下巴在微笑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秦媔從夢中驚醒,香汗浸了全身,透過薄薄的寢衣印在繡榻的褥子上,她撐起身子嬌嬌喘息著回憶剛才夢中的畫麵。
守夜的人聽見響動,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肩上,端著每晚必留的燭火,揭起幔帳,看著別著腿坐在繡榻上的人兒。
“小娘子又做噩夢呢?”
秦媔沮喪的垂下腦袋,將腿收攏,緊緊的抱著膝,回憶著那個戴著黃金麵具男人的樣子。
三年前的元宵夜,她與家人賞燈,不知怎麼和家人走散,看見巷子中火光衝天。她毫不猶豫的跑了進去想救人,卻看見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她,手中是才殺完人的利劍,鮮血在滴落。男人也聽見了身後的響動,看了一眼殘垣斷壁後,微微一笑,就這一笑,讓她噩夢做了三年........
沁香見她沒說話,而是抱著腿,將頭埋進臂彎裏一動不動,忙將燭火放在一旁的高幾上,去吩咐外麵的人端來熱水,洗了一個麵巾,替她擦幹了額頭上隱隱的薄汗。
“還是同一個夢麼?”沁香再次開口問。
秦媔點點頭,沁香是她的貼身侍女,但也隻知道她做噩夢,不知夢中內容。因為當時家人趕到她身邊時,那人的蹤影已經消失。不是她不願意說,而是她才十五歲時便時常夢見這個男人,正在待字閨中的女子,竟然經常夢見男人,說出去惹了別人笑話。
她亦知道沁香不會出去說,但是這種事也是羞於啟齒,更不願意去沾惹這樣的人。
“奴婢替您換一條褥子吧,都浸濕了。”
秦媔沉默著點點頭,緩緩伸腿下繡榻,將玉足套進繡鞋中趿著,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讓她。
在她發呆的時候,沁香已經快速的鋪好褥子,服侍她依舊上了繡榻。
一夜未眠,她一直在想著那個夢,這人是誰,他為什麼殺人?為什麼戴麵具?那麵具下的臉是因為可憎麼......
此時天空已經翻了魚肚白,她也睡不著,索性披了一件藕色的披風,起身開了窗戶。東邊的天空已經泛著紅霞,從她這裏已經聽見家裏仆人在粗魯的開角門聲。
“小娘子一夜沒睡麼?”乳母李嬤嬤打了裏間的簾籠,進門看見她站在窗下發呆。
“睡不著......”
“昨夜,老爺那邊吩咐讓您醒了便去找他。”
她側過身,輕輕垂下眼簾,日光剛剛好從院裏的圍牆青瓦上方照進屋內。李嬤嬤從這邊看去,自家小娘子溫婉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生愛憐。
日光似乎是自她身上散出的一般,讓人有種恍惚的感覺,她朝著李嬤嬤嫣然一笑道:“讓素香和婉兒進來幫我梳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