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瞅著一邊睡得沉的沁香,“誰守夜便也艱辛些,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小娘子還在做噩夢麼?”李嬤嬤上前扶著她坐到梳妝櫃前,拿起梳篦,捋過一縷她薄背上的青絲,輕輕的梳著問。
“自那日大火之後,每日都做噩夢。大夫來瞧也瞧不出什麼。”半晌,李嬤嬤見她不說話,複說道。
“那些大夫就是酒囊飯袋,也就咱家信任了,倒不如讓老爺再找一個大夫瞧瞧。”李婉兒端著熱水進來,接了她娘的口道。
李嬤嬤聽女兒這麼說,瞪了她一眼道:“這兩年請的大夫還少麼?花了多少錢在上麵,不見半點好轉。每每說起,三奶奶便說什麼再嬌貴也該體諒家裏的話,她那女兒每日燕窩不離。到了小娘子上,尋個大夫、吃個藥都要瞧他們臉色。小娘子多行一步都要被他們說上兩句,治得好還好說,治不好那邊又說一堆現成話。”
說著,不免心酸,從前大奶奶在時,哪有人敢這樣。
李婉兒委屈嘟囔:“女兒也是心疼小娘子,娘說我做什麼......再說,哪裏就難成這樣了?”
要是一二十年前,她還未出生的時候,侯府或許如李婉兒所說的哪裏就難成這樣了?雖然現下沒到拿不出錢來養她的病,要是日日吃些人參鹿茸的,肯定也是吃不了。
臨安候府經過四代人傳到她父親這代,隻有三叔家有一嫡子,其餘四兄弟都是女兒。所以秦三叔夫婦總是攛掇著秦父將他兒子過繼,隻是秦父一直未做應允。
在這件事上倒是讓另外幾個弟兄出乎意料之外,畢竟在很多事情上,他們這位大哥是立場異常不堅定的,在加上性格又有些懦弱。所以在擺布大哥這件事上另外幾人幾乎是心照不宣的事,以前還有秦母爭辯兩句,秦母操勞過度病歿了以後,他們便越發狂了起來。
見親娘不說話,小娘子也沉默,李婉兒隻敢閉著嘴。
秦媔綰了一個百合髻,在鬢邊加了一隻素簪,便從梳妝櫃前起身,對著一旁的幾人莞爾一笑。
“走吧。”
婉兒上前幾步,揭起簾籠,讓秦媔出去,又輕輕放下才上前來扶住她。
今日的秦媔穿了一身粉色羅裙,外麵罩著一件粉色對襟褂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頗有大家閨秀的美感。
她們出了秦媔的玉明軒,往秦父的清瑞堂來,出了月洞門,上了丹墀,走了甬道,進了一旁的角門,走上廡廊,才到了清瑞堂院外。
自母親走後,她很少來這邊,一個是懶得看見崔姨娘,另一個是怕觸景生情。
這位崔姨娘雖無所出,但是哄得自己父親將她搬到清瑞堂來,成天的鬼混,她是女兒又是一個大姑娘,開不了口勸父親。
想罷,她揉了一下纖纖素指,整理好自己心情,提裙上了台階,進了院門。
才邁進院子便聽見崔姨娘在她母親以前住的地方笑聲放蕩,主仆幾人相視一眼,都無奈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