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周時昌走後,秦媔大病了一場,這一病就是一個月。之前在她院子讀書的小娃娃都被父母領回家,有的被父母賣了有的被父母送進了富貴人家。
就像她改變不了侯府沒落的命運一樣,她亦改變不了這些女娃娃的命運。
隻有慧能和慧林還在這裏,和她談天說地,有時候說道攝政王怎麼怎麼樣,說她們見過那人,用她們僅有的詞彙來說就是玉樹臨風。
又說近幾日攝政王要領著眾武將來山下的杏園打馬球,沁香笑她們出家人那麼關心俗世,她們也笑著說,等她們十多歲的要還俗。
秦媔隻要身子好些就起來抄經文,這是她在這裏的習慣了,平日不做什麼就抄,抄得一百張又在王太妃的墳塚前燒了。
“就是這裏麼?”
一個稚嫩軟糯的聲音在她們院子裏響起。另外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回小娘子,就是這裏。”
秦媔讓素香出門去看,卻見她後麵跟著進來一位粉妝玉琢的小女娃,大概有三四歲,通身綾羅綢緞,又引得慧能和慧林在門外駐足了。
“夫子萬福。”
那小娃娃朝她行了一個萬福,聲音稚嫩可愛,行禮也是極周正。
秦媔笑著問她是哪家的孩子,跟著的嬤嬤答道:“我是攝政王的女眷。”
那小娃娃仔仔細細的看著秦媔道:“你長得真好看,比我父親還好看。”
秦媔莞爾一笑:“比你父親好看?”
小女娃一臉認真的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外麵一聲說話打斷兩人。
“你們怎麼將她領來這裏?”
一麵說著已經從門口進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鵝蛋臉,柳葉眉,穿著一件若草色的對襟褂子,底下是藕色的羅裙,看著樣子不過十七八歲。
她進來先是愣了一下,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媔,又將那女娃娃一把扯了過去,動作和她身上穿著的衣服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抬眼環視了一眼秦媔的房間,一邊拉著那女娃娃出去一邊道:“若兒再亂跑,我就讓你父親將你送回雲南去。”
那小娃娃軟軟的求饒道:“小姨千萬不要說,我不想回雲南,我想和爹爹在上京。若兒求求你了。”
那聲音軟軟糯糯的,聽得秦媔心都化了,可那個小姨卻還在說:“隻要你聽話,別來這種地方,我就不告訴你爹爹。你沒看見麼?那個房間,灰沉沉的,看著就髒,小姨進去都覺得晦氣。”
那若兒的小女娃又軟糯糯的答道:“若兒知道了。”
主仆幾人聽著那女子的話,不由自主都打量了一下房間,並沒有像她說的那般不堪,知道是這位娘子嫌棄她們寒酸,將此事丟開。
等秦媔再一次聽說攝政王時,是在家中,那日父親派人來說有要事與她商議,讓她回家。秦熔清楚秦媔在月隱觀中教了幾個學生,在那一地方頗有名氣。
前幾日,他打探得攝政王府上要為小娘子聘一名西賓,特意請她回來商議。
秦熔可能是想將她和侯府捆綁在一起,以求周時昌的憐惜從而救秦燁一命。在父親要求她搬回來時她拒絕了,而是想著在觀中終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