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小錢大口呼吸著，“這太邪門了。”
潘子置若未聞，他突然蹲了下去，把手伸向了掉落到地上的，人偶手中的那把衝鋒槍。
他是個不信鬼神的家夥。
果然，衝鋒槍扳機處綁著一根線，潘子用手指將這根幾乎透明的魚線撈了起來，好讓大家都看得到。
潘子將手指搭在嘴唇上，卻開口說：“我們撤退吧。”
同時他輕輕抬起魚線，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到，魚線一直拉到了不遠處，第三道門裏。
潘子指了指自己，然後做了個向前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其他的人，又做了個向後的動作。
他是要我們假裝撤離嗎？剩下的人對視一眼，大家都看懂了他的意思，但都沒有人行動。
潘哥緩緩起身，緩緩抬腳沿著線頭的方向走去。
他單手持槍，另外一隻手擺出了“撤退”的手勢。
小錢眼睛一熱，突然架住膝蓋中槍的傷者，想扶他站起來，同時故意發出聲音：“冒哥，我扶你，我們走。”
另外一個人才如夢初醒，慌忙扶住傷者的另外一邊往外走，說：“冒哥，我們不打了，我們回家。”
蠢貨！就不能演得像一點嗎？小錢心裏暗罵。人家都這麼舍生取義來斷後了，你怎麼還是那麼廢物？
小錢忍不住回頭，看到潘哥背朝著他們，動作小心地邁步，簡直就是慢動作。
他們三個的腳步，還有掛在肩膀上的槍械撞擊的聲音充斥著走廊，完全聽不到潘哥的聲音。
“慢一點……”小錢擺手，讓另外兩個人放慢了腳步。
他一直回頭，看著潘哥緩緩步入那個房間。
無人的走廊被緩慢的腳步拉長拉遠，他們三個人都拉長了脖子，在回頭看。
要回去嗎？就在三個人對視的一瞬間，槍響了。
是潘子標誌性的點射，連響了三聲，就在他進入的房間裏。
抓到了？！小錢和另外一個隊員丟下傷者，向那房間奔去。
扶住門框緩和衝擊力，小錢扶了扶歪掉的目鏡，看向那房間內——
鐵架床、斑駁的水桶、沒有櫃門的衣櫃，幾個衣架放在裏麵。
不要說潘哥了，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小錢走來進去，腳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到纏著魚線的滾輪滾動著撞到了牆壁。
“潘哥呢？”後來的隊友走進來，也不知是對誰問道。
小錢走到寢室的陽台上，這種一樓的陽台幾乎與外部等高，陽台邊緣擺著盆栽，當然其中的植物早已枯萎。
他發現有一隻碎裂的花盆非常奇怪，撒出來的泥土完全是濕潤的新土模樣。
剛剛被踩碎了嗎？小錢從陽台探出腦袋，左右兩邊都空無一人。
他將槍夾到腋下，翻過護欄。
夜風如水，冷透了他的衣服。草地上看不出什麼激烈反抗的痕跡，小錢回頭，覺得這座樓房宛如噬人的怪物。
難道剛剛的槍聲，是潘哥被打死了嗎？
可是為什麼要搬動死者的屍體呢？而且……什麼人可以這麼快地搬動一個近160斤的男人？
“小錢總，我們走吧……潘哥自己能找到辦法的。”翻過護欄追上來的隊友扯他的肩膀。
“回去，先回去，還有人留在那裏呢。”小錢總才想起他們把傷員粗暴地推倒了。
他走回去兩步，卻發現了不對，回頭看到隊友還站在原地。
兩個人在夜晚的微風中對視了漫長的一秒鍾。
“小錢總，我不想死，我……我要先走了。”那人垂著手說道。
“你什麼意思？”小錢舉起了槍口。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錢總……”那人慢慢抬起手，“我不是你，這不是我家的產業，我也想活下去，沒辦法的，連隊長都死了……”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念頭閃過小錢的腦海，他怒吼道：“你出賣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