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當即舉槍,對著對方。

“不!不是!我沒有!”

準備當逃兵的隊友被小錢的指控嚇到了,他舉起雙手,向小錢展示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

“老板,聽我說,我,我絕對沒有背叛,”他放下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我是潘哥選出來的,這支小隊最初的成員之一,之前我就在園區裏麵當保安,我從一開始就是你們的人。”

“那你是什麼意思?想逃?!”小錢怒吼道。

“我害怕,錢總,我真的很害怕……”他微微地搖頭,“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小錢甚至可以聽到對方吞咽口水的聲音,好像他很費力才咽了下去。

他們都帶著夜視儀,沒有辦法看到對方的眼神,隻能看到臉下半部分,彼此都咬緊了牙關。

他們大口地呼吸著冰涼幹燥的空氣,陷入了沉默之中。

隊友慢慢放下手臂,把兩隻手一前一後推到前麵,做出一個抗拒的手勢,他慢慢地,後退了一步。

小錢隻覺得手指冰冷,手心卻全是汗水,他微微鬆開扶住槍身的那隻手,又重新握緊。

他終於明白,這支槍既然被抬了起來,就再也不可能和平地放下了。

二人對峙,隻有一人可以幸存。

在對手回手掏槍的前一瞬間,小錢扣動了扳機,他從來沒有那麼冷靜地感受每一次射擊的後坐力。

逃跑哥抓住扳機的時候已經身中數槍,他再也沒有辦法瞄準射擊了,但手指還是扣動了扳機,衝鋒槍在肩帶束縛下彈跳,向側麵射出數發子彈。

他就這樣倒在了草地上,甚至沒有多大的落地聲。

小錢慢慢放下槍,覺得世界是那麼安靜,他瞄了一眼左手反戴的腕表,不敢相信從基地出發隻是不到一個小時的事情。

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就走吧……不對……他回頭看向樓宇的方向。

還有一個受傷的隊友……算了……管他的。

和潘子的思維截然不同,裝備的丟失損壞,從來不在小錢的思考範圍內。

可回過頭來,死者的屍體橫亙在草地上。草地久未修建,參差不齊,已經長到小腿高度的雜草將死者淹沒大半,仿佛他早已經倒在這裏,雜草是後來才生長的。

如果我並不想去救那個人,那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呢?為什麼我不和他一起走掉呢?

潘子叫他們離開時的背影浮現在小錢的腦海中,他突然想起來,他其實是想要救人的,他其實是想當英雄的。

小錢無語,隻是回頭向矮樓走去。

返回護欄內,從房間進入走廊,小錢甚至沒有擺出裝樣子的警戒動作。

他隻是右手握槍,左手扶住槍身,將衝鋒槍靠在腹部的位置,這是一個省力的姿勢,他太累了。

甚至連消失不見的人偶都沒有辦法讓他的眉毛再抖動一下,他停在丟下傷員的位置,發現這裏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已經空無一人。

小錢深吸一口氣,槍口向上抬起,對著空氣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回應他的隻有自己的回聲,他終於放下槍,準備離開。

可是剛剛抬起腳,對方的回答就響起了。

就在自己左邊,和自己隔著一麵牆壁,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臉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