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許素親啟:
見信如晤。
自民國四年相識,如今已過十二載,自我投身革命以來,便做好了要為這個國家和人民犧牲的準備。我知道,與我一樣,你也抱著這樣的決心。
隻是於你,我始終深感虧欠。本願孑然一身而無牽掛,可惜我也不過是個俗人,不願白白喪失了這些能與你共度的這些光陰。
你是我最親密的愛人,也是我最忠誠的戰友。你我都相信,會有實現勝利的那一天。請你平安地走到那一天,然後告訴我,我們的國家是什麼模樣。
請原諒我的自私和不負責任,我將先你一步離去,無法兌現與你成婚的諾言了。可惜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否則,我也願與你在來生再次相遇。
珍重,勿念。
陳榮州親筆。”
次日,窗外的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鑽進酒店,夏桐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了,夢裏的事情像是電影畫麵一樣在她的麵前滾動。她從床上起來,拉開簾子,陽光很刺眼,窗外的車水馬龍讓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忍不住想:她是夏桐,還是許素?
桌子上放了一張便簽,上麵是卓知琮的字跡:“法院還有事,先走了,能否約你空閑時間單獨吃飯?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夏桐將那張紙條揉成團,本想把它扔掉,剛走到廁所洗漱,又走出來,把垃圾桶裏的便簽拿出來,存下卓知琮的電話。
一個小時前,卓知琮、齊宥和於非晚相繼從夢境中醒來。
於非晚打了個哈欠,以人類之身入夢還是損害了她的精氣,她看起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因為哭了一會兒,這會兒眼睛還有點兒腫。
陶陶看樣子有些無聊:“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要強行把你們帶出來了。”
“謝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我之前可是饞一家店很久了。”陶陶笑了笑,“你可別之後又說忙?”
“你定時間,我肯定趕在那兒之前把時間留出來。”
卓知琮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他側頭望著夏桐的方向,夏桐眉頭緊蹙,仿佛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望向站著的三個人道謝:“謝謝你們。”
於非晚搖了搖頭,看著他和陳榮州如出一轍的臉,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敬意,說話之間不由得帶上了敬稱:“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卓知琮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笑了笑:“我不是陳榮州,於記者不需要這麼客氣。”他頓了頓,思索了片刻,才回答起她的問題,“我想,這件事還需要與夏醫生商量一下。”
現在幾乎可以明了,陳榮州與許素的執念就是沒能真正結為夫妻,但不論上輩子兩個人是何等的情深意重,這輩子的卓知琮和夏桐說起來不過隻是見過幾麵的陌生人而已,莫名其妙讓他們償還前世的情債,也沒有什麼道理。
過去終將過去。
於非晚知道他的意思,也沒有再勸,點了點頭:“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卓法官可以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