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福嬸兒,我回來了。”二妮兒把一把木梳子遞給福嬸兒,轉身出去又拿了一塊浸濕的布來擦郭小雅的臉。濕布粗糙的紋理在郭小雅的臉上撫過,帶來一種奇特的痛感。
她忽然對本尊的相貌好奇起來。大妮兒是鴨蛋臉,二妮兒卻是小圓臉。三妮兒還小看不出來,幾個女孩子倒是都有一雙丹鳳眼,稍顯平直的柳葉眉。隻是大約因為家貧有些營養不良,都是偏瘦弱的體型。女兒尚且清秀,估計娘親也差不到哪去。
好歹有一條能跟其他小說裏的女主比得上了:相貌。郭小雅自嘲地想。她還不打算開口講話,不知道第一句話該怎麼說才能合情合理地編造出“我失憶了”這樣的一個謊言。
郭小雅還在想心事的功夫,福嬸兒已經麻利地把她的頭發綰起,用先前鬆動脫掉下來的一支木簪別起來。這會兒二妮兒已經幫她擦好臉,福嬸兒打量了一下,語氣裏透出微微的苦澀:“小雅,你這樣好看的女子落在這樣的人家,也真是命裏不濟。好歹幾個閨女都懂事,大妮兒才十歲,已經會做飯洗碗洗衣服,家務裏裏外外都能自己做起來;二妮兒七歲,也能幫著照看四妮兒,喂她米糊糊,洗個尿布啥的。三妮兒雖小也是個懂事的,從不給你添亂——四妮兒怎麼沒在家?”
福嬸兒的圓眼裏有幾分狐疑:“一大早忙著我家的那一群孩子也沒顧上你們這邊,隻看到大妮兒爹出去的身影。大妮兒,你爹帶四妮兒出去了?”
大妮兒聞聲趕來,手裏抓著一個沾了泥巴的紅薯,看樣子是正在洗紅薯準備做飯。她的眼神在福嬸兒和郭小雅臉上轉了幾轉,張了張嘴又閉上,似是十分猶豫:“爹說娘要生小弟弟了,沒法照看四妮兒,他要帶四妮兒出去看看能放在哪家親戚去養段時間。。。”
福嬸兒一愣,很快接口道:“大妮兒爹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四妮兒還太小,你又大著肚子,確實是照顧不過來。隻是,你爹要去哪個親戚家呀,沒聽說你們有什麼別的親戚啊。”
她這話是看著郭小雅說的,然而在說到“別的親戚”時,眼神有些躲閃。郭小雅還在心裏嘀咕這是怎麼回事,沒有別的親戚,那說的是哪個親戚?本尊的娘家?
郭小雅還在心裏狐疑的時候,二妮兒的聲音連珠炮一般響起:“爹才不是要帶四妮兒去什麼親戚家,咱家現在還能有什麼親戚!爹是要把四妮兒給賣了!娘就是因為不同意爹把四妮兒賣了才。。。”她已說不下去,一張小圓臉上滿是淚水。
郭小雅一驚,望向二妮兒的眼神頓時帶了濃濃的疑慮。收到她的視線,二妮兒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娘說雖然她又要生小寶寶了,但四妮兒也是她的心頭肉,怎麼能送給別人養,更何況是要去賣了換米!家裏日子是過得艱難,她還有幾件首飾可以去當掉,等孩子生出來她也可以去做工,哪裏就到了要賣孩子的地步!”
二妮兒雖小,學起大人說話口氣是惟妙惟肖,福嬸兒一邊陪著掉眼淚,一邊安慰郭小雅說:“你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窮也有窮的過法,要不是二妮兒爹那樣脾氣,早知道你們是這個光景,我和二妞爹說什麼也能幫上點忙。大妮兒,我那裏剛舂好兩罐子大米,待會兒你跟我過去舀兩瓢先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