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想畢業(1 / 3)

《雙城記》開篇說: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個最壞的時代。如今我所處的這個時代,同樣會旋起一陣狂沙,再紛紛揚揚落下,而落下的每一粒塵埃,對於我們普通人可能都是今生難以逾越的一座高山。

和千千萬萬從中國應試教育體製下走出來的大學生一樣,我沒有過人的才華,沒有富庶的家庭,有的隻是平凡父母的平凡期許,就這樣平凡地從小學一路規規矩矩走來。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如白水一般寡淡不驚,可誰知在我剛過而立之年的時候,就會遇到這麼多的奇人怪事。所以,我決定在網絡平台上找個自留地,把所經曆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就算為過去的幾年時光做個祭奠。

我沒有魯迅先生像匕首一樣的筆尖,可以殺敵報國;也沒有曹雪芹曲折喟歎的際遇,可以文史揚名,隻是希望這部每天抽空寫下的作品,這裏麵的所思所感,讓有緣讀到的你能有所共鳴,做一兩聲感慨罷了!

我叫毛傑,南方沿海一所知名985院校化學與材料係畢業,研究生學曆,到今年7月,畢業正好10年。中國人,逢著十年總有一種莫名的歡喜情結。在南方沿海城市,不論生男生女,10周歲是一定要大操大辦,廣邀親朋的,然後就是三十歲、六十歲、七十歲等等。就這樣,畢業十年也順理成章成了昔日同窗聚聚的好機會。明麵上是講究禮數人情,背地裏其實是有錢有權的,借著同學之名相互串聯,看看有沒有資源可以合作,結交幾個以後做生意可以用得上的人,用小錢來生大錢。當然,同學會還有一個廣為人知的神奇功能,就是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當然,像我們材料化學這樣的天坑專業向來是男多女少,就算有女的,多半也是恐龍級別,所以我們的同學會基本上不具備這種拆散家庭再重組的強大功能。

摩羯座的班長還是那麼事兒,畢業聚會班級QQ群裏喊一聲就行了的事,非要讓大家一個一個接龍填寫聯係方式,特別囑咐:大家最好寫清楚目前工作單位的地址,這樣防止寄丟。嗬嗬,鬼知道他不是想借機炫耀一下自己的體麵工作。嘀嘀嘀……嘀嘀嘀、滴滴滴,一下午手機就像發春一樣不停地顫抖!“王慕含,省材料研究所工程師,137……。王傑,市農科機電所綜合科副科長,158……”果然,這貨在群接龍裏第一個填上了自己的工作單位,還標注了職務頭銜,感覺他潛意識裏恨不得將“工程師”三個字用網頁放大鏡一下子拉到最大,或者能有個PDF的高光筆去標注一下,怕群裏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到他的高光時刻。其他有類似體麵工作和職位的臥龍鳳雛們自然有樣學樣,不甚歡喜。這就是社會上的江湖氣,老百姓嘴巴裏的人情世故。

這樣的場麵,不光是同學會,喝訂婚酒、結婚酒、滿月酒……都是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嘛!隻不過,我們這些人畢竟是碩士出身、受過高等教育的,在同學群裏還是要稍微包裹一下,顯擺也沒有顯得那麼露骨,吃相也還算過得去。

小人得誌!哼!我下意識哼了好幾下,呼著鼻子裏的冷氣和額頭的熱氣。很快,工作在體製內的、跨行在外企、國企和銀行的,當老師的,都一個一個乖乖按照班長的格式接了龍。“毛傑,個體戶,158……”心裏一百隻草泥馬瞬間狂奔,我知道當這條信息跳出後同班們的反應。個體戶,說好聽是萬眾創業中的一員,其實就是手停口停的無業遊民,這些貨肯定都要笑死了,哈哈哈,毛傑當年不是很文藝,很清高的,現在混的都沒飯吃了,做個體戶,哈哈哈……我想想也知道他們會怎麼嚼舌根。

吃飯的地點選在學校旁小吃一條街上的骨頭煲,這家店別看名字很一般,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好館子,基本上五湖四海的菜都能吃到,價格也便宜,主打就是骨頭煲。從本科到研究生,這家店實實在在是見證了這個學校太多的悲歡離合、世態炎涼——有人求愛在這裏,有人分手在這裏,有的幹脆在校內結婚後辦孩子的滿月酒也選在這裏。你從骨頭煲的店麵前走過,門頭上的電子屏上經常可以看到某某某和某某某喜結良緣,而這兩個人大比例你都認識,就是這麼有人情味的一家好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