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起栗子的身體狀況,栗子隻是親吻著若純,並不直接回答。若純小心翼翼地避開關於疾病的話題,陪栗子散步、閱讀,栗子有一個素描本,那天若純打開看時,發現裏麵有很多若純和小木屋的場景素描,這應該是那段時間學習服裝設計時的練習。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每天形影不離,你很難想象兩個人如膠似漆一年了,沒有絲毫厭倦。
若純在房間裏看著書,栗子端著咖啡過來,一個眼神,兩個人便擁抱在一起,栗子的舌頭微甜、涼涼的,有一股自然的清香。
還是不疲倦的做愛,這是他們生命盛開的方式,隻是沒以前那麼激烈。進出之間動作輕輕柔柔,暢美的感覺舉世無雙,若純能感覺到細節的呐喊、生命的驚歎。
栗子堅持不作保護了,她確認自己無法懷孕,這個話題讓兩個人沉重,“隻要你健健康康就很好,我們在一起就很好呢~乖~”,若純每次都去親幹栗子臉頰上的淚水。
一般的時候,栗子像個正常的健康人,就像所有嬌弱漂亮的女孩子一樣,喜歡被深深地寵著,被深深地愛著。
但栗子身體的疲倦感也是顯而易見,容易疲憊、咳嗽、胸悶氣喘~麵色潮紅,不能勞累、不能過於激動~更多的時候,栗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光線從窗戶進來照在栗子的秀發上,像一幅俄羅斯的經典油畫。
這裏是城鄉結合部,北方的農村,屋子零零星星的散落在大地上形成村莊,水婷的家裏其實隻有爸爸媽媽和水婷、還有一個小妹妹在上高中,住校,很少回來。
東北農村總是一副安逸、祥和的場景,輕易看不見忙碌的人群,大自然還沒有失去它原始的沉靜與荒涼,土地和人民一直在那裏,但不像若純的家鄉,人們在土地上始終忙忙碌碌。
在北方冬天霧靄籠罩之下,下了雪,他們在原野上行走,在森林邊駐足,傾聽天籟之音~栗子喜歡這種自然場景變化帶來的心情變化~和若純談起《簡愛》、《呼嘯山莊》,荒原、古堡、莊園,愛與恨、情與仇,三姐妹~希刺克厲夫扭曲變形的愛~也聊起肖霍洛夫《靜靜的頓河》、司湯達《紅與黑》~北方的原野廣袤無垠、黑土地沉默無言的氣質有著某種曆盡滄桑的貴族精神,尤其在冬季,萬物沉寂,記起歌德的《浪遊者夜歌》:
群峰一片,沉寂。
樹梢微風,斂跡。
林中棲鳥,緘默。
稍待,你也安息。
打馬上山時興致勃勃,臨晚下山時卻意興闌珊,暮雲低垂,日出日落、春去冬來,生命興亡、朝代更替,這裏麵一定有其的意義在。
這讓我們叩問命運、追尋意義~
有永遠嗎?有本質嗎?哥薩克男子格裏高利和他的情人阿克西妮婭,於連和他的市長夫人~他們存在過嗎?但卻永遠矗立在曆史的長河裏,隻要你一想起他們,他們就形象生動地在你眼前,像海市蜃樓一樣清晰~
人們活著,是為了肉體的快意還是精神的升騰?靈魂有沒有家園?我們活著時來回奔波、我們死後的靈魂會不會也飄來蕩去?
確信無疑,我們的肉體終會消逝。
靈魂呢?如果沒有靈魂,人類其實會活得簡單、無所畏懼。
如果有靈魂,那靈魂又去向何方?
栗子追問著這些,並沉浸在各種宗教和哲學裏尋找答案。廣泛涉獵之後,栗子開始信仰佛學,佛在世時描述的三千大千世界,已經遠遠超越了目前科學探索的邊界~
關於我們這個娑婆世界、閻浮提世界,佛告訴我們眾生皆苦,眾生於無名中隨業流轉、永不停歇~若純和栗子也深信佛學,《金剛經》、《心經》因此成為他們經常交流的主旨。
從佛學的角度來看,萬物一體,宇宙意識就是人類的集體意識。個體意識,因為沾染了習氣,我們姑且稱之為靈魂。
是的,從這個角度,你和我、人類與眾生都是一回事,就是宇宙意識。
因為我們的見地不同,我們擁有不同的習氣,這就是我們個體的差異。我們最後都會回歸宇宙意識,回到宇宙本源。
沒有了習氣,我們也就無所謂我了。從個體的角度來看待生命,我們會得出一切皆空、虛無的結論。但栗子和若純認為,生命是個群體,個體隻是群體的一個單位元素,就像蜜蜂社會,群體延續才是蜜蜂社會的目標。
但歸根到底,群體又是如何顯化的?群體怎麼能夠代表意義呢?群體的形成因緣巧合,如某個民族的形成,因為共同的經曆、信仰,戰爭、血緣、遷徙等等,這是一種抱團取暖似地認同,曆經多年,逐漸固化。
哲學是理性的,科學更是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