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紅楓隨風飄揚,火紅的楓葉層層堆疊在地上,腳一踩上去就會嘎吱嘎吱地響。女娃從不會幹涉菡萏,隨著她漫山遍野地撒歡。直到菡萏十歲,她才隨著女娃回了辰榮山。戰事忙碌之時,女娃就將菡萏送到親戚家中,有時是青丘塗山氏,有時送去表妹赤水小葉家中。
塗山氏家有兩個孩子,菡萏更喜歡塗山璟一些。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待在赤水小葉那裏,表姨天真爛漫,像是她的朋友一般。表舅爺喜歡將菡萏扛在肩頭,讓她騎大馬。聽著菡萏興奮的歡呼,赤水海天還會運起靈力將菡萏拋向空中,玩拋接遊戲。
菡萏在赤水城有自己的宅邸,裏麵有一池並蒂青荷,是赤水小葉培育出來,送給菡萏的生辰禮。
穿過青石路,茂密的竹林娑娑作響,華胥緣躺在簷下的龍須席,笑盈盈地看著菡萏蕩著秋千,吹著笛子。
金色的陽光扭曲了片刻,風中依稀傳來聲,“真弱,這麼點事,就讓你沉溺在幻境,不肯醒來!”
這個聲音很熟悉,菡萏,不對是蘭笙,她聽過這個聲音,在哪裏聽過呢?她想不起來了……好累,想睡覺……手指疼,隨後她的心髒急速地跳動,詭異地是她感受到另一顆心髒在跳動。兩顆心好似久別重逢的好友,一唱一和地跳動著。蘭笙不由地蹙眉,手指微動。
“好吵,別跳了!”蘭笙不耐煩地捂著耳朵,沒過一會兒動靜消退,蘭笙鬆開手,睡了睡了回去。
相柳將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他神色莫名地看著玉核桃,它化為點點熒光分成兩半融入二人體內。
蘭笙的動靜引來了濛濛,她推開門,點亮油燈,屋內空無一人,好似方才的聲音隻是她的錯覺。
濛濛走到榻旁,沒發現不對勁,將開了條縫的窗戶合上,吹了燈離開了屋子。
翌日清晨,濛濛推開窗戶,放了束野花在窗台。一回頭就看見蘭笙揉著眼睛坐起身。她驚喜地喊:“阿笙,你醒了!”
蘭笙摸了摸胸口,掀開衣領看了眼,胸口的位置光滑白皙,好似從沒受過傷。“你救了我?”
“我拿了幻夢珠,用它給你療傷。阿笙你可真厲害,幻夢珠會讓人陷在幻境中,你居然可以自己從幻境中掙脫。”
蘭笙問:“昨天夜裏,有別人來過嗎?”
濛濛搖頭,“昨日夜裏,我沒看見什麼人,隻依稀聽見了你喊吵。昨日我還以為是聽錯了,想來昨日你就已經醒了,隻是又睡了回去。”
蘭笙不糾結這些問題,站起身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我睡了多久?”
“三個多月,如今已是孟夏,再過三日便是十五了。”濛濛幫著蘭笙挑了衣裳,挽了發髻。“阿笙,你生的這麼好看,就應該多出去走走,讓人欣賞。”
蘭笙想了想,“我自己欣賞就夠了。不過華胥國避世而居,居然還能用我有的仇家,我也是沒想到的。”
“那人是聖姑撿回來的,身世可憐,聖姑就收留了她。現在想來,她倒也不可憐,阿笙放了她一馬,她卻偷襲阿笙。”
蘭笙搖了搖頭,“對她來說,我和她有著血海深仇。她動手無可厚非,她很聰明,沒有直接偷襲我。算了,不說她了。我的本名是華胥菡萏,小名笙笙。”
“你為什麼給自己起名叫蘭笙,你的朋友姓蘭嗎?”
菡萏語氣平緩,“蘭因姐姐,為了救我而死。後來我就取了她的名字的第一個字作為化名。”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已經不難過了。陪我出去走走吧。”菡萏戴著麵紗和濛濛在清水鎮閑逛。
菡萏買了籠包子和糕點,分給了濛濛一半,便開心地吃起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濛濛笑嘻嘻地看著菡萏,“我先跟著你,等你好全了,我就遊曆大荒去。”
“出發前告訴我,我給你準備一些藥物防身。”
“我才不怕,我這麼厲害,沒人能害得了我。”
三日後,菡萏坐在屋內等著,月上中天之際,相柳出現在了屋內。
“是你讓我醒來的,你做了什麼?”
相柳反問她,“你讓人送我情人蠱是什麼意思?”
菡萏不自然地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沒什麼,快死了,處理遺物而已。好歹也是朋友,要是哪天你春心萌動,喜歡了什麼九頭母妖,你也可以用這蠱去檢驗她們的真心啊。怎麼樣,夠義氣吧!這情人蠱,種下需要雙方有情,有情人同命連心,痛感相連。若是無情,情人蠱就會變成斷腸蠱。要不是快死了,我才舍不得送你,你不喜歡就還給我。”
相柳輕笑一聲,“你問我怎麼救醒你的?就這麼救得。”
菡萏被口水嗆到了,“你用了情人蠱?你瘋了?你想救我也不用把自己搭進來,你的九個腦袋都進水了?”
相柳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甩袖離開,菡萏有些摸不著頭腦。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夜也沒想明白,天際泛白她才沉沉睡去。
菡萏當了回聖女,倒是不差錢了,也沒琢磨新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