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摸索著在黑暗中前行,她手上拿著剛才在密道裏撿的樹枝,一下一下地戳著地麵。
慢慢的,祁染隱隱能聽見牆的外麵傳過來的喧囂。
兵器打鬥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她的耳鼓膜。
祁染想到她肉眼可見的大批軍隊,以及肉眼看不見的還在不斷趕來的士兵。
魔教的人不可能帶來這麼多人,而且如果那個領頭的人是魔教的,為什麼要殺了龍天。
想到龍天死前自己問的那個問題,祁染心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
她神色閃爍,心裏像是知道厄運終於來到的一震。
不能就這麼出去,那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祁染手指扣著牆壁,視線在山洞的四周盤旋,她眼角餘光裏突然看見了什麼東西,隻見女子神色頓了一下,轉頭望去。
那是通體白玉的石頭,稱為火石,隻需要兩塊就能擦出火花。
她上前撿起那幾塊火石,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
這個通道的盡頭就是離祁染那個偏僻的府邸不遠的地方。她從通道裏出來,先被慘白的月光晃了一下眼,然後就聽到了不遠處天邊的刀光劍影。
除了向氿,還有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市井小民也住在那裏,祁染之前轉移了大部分,但還是有一些人不願意走。
此刻就好比一場屠殺,那些後來的拿著武器的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目標人物,他們隻會為了以防萬一,殺光所有出現在那片地方的人。
祁染眯了眯眼睛,即使臉頰沾染灰塵,還是能讓人一眼注意到她那雙此刻盛滿冰涼的眼睛。
她拉過旁邊的一頭紅棕色的馬,上馬一秒都不敢耽誤地朝著前方走去。
從進入密道到現在出來,祁染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向氿是否能夠抵擋得住這麼長時間。
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去救向氿的話,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滂沱塵世,他隻有祁染這麼一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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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氿此時身上沾滿血跡,他抹掉了嘴角源源不斷滲出的血跡。
此時男子臉上已經沒有了平常的漠不關心,充斥的都是快要溢出眼眶的恨意。
他就盯著騎在馬上高高看著他的那個人,輕嗤一聲,“你殺得了我嗎?”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麵具下麵的臉上嚴肅凝重,他眉頭緊蹙,對現在的情況感到煩惱。
他沒想到向氿居然這麼難殺,明明已經死到臨頭還在負隅頑抗。
他向四周看去,已經倒下了一地的屍體。
再轉過頭,看著拄著劍捂著胸口,已經達到極限的向氿。
男人有一種胸有成竹的鎮定,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會按照他的想法發展的,不是嗎?
向氿馬上就要死了,他一介血肉之軀,根本對抗不了這麼多的人。
麵具下麵的嘴唇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等把你殺了,之前逃掉的人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們現身。
男人身後的黑色披風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眸子鎖定強撐著的向氿,抬劍上前,目標直指向氿的脖子,
“你馬上就要死了。”他無情地審判著最後的結局。
“著火了,著火了!”人群中細微的一聲響動,旁邊的柴火垛突然掀起一股火,然後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因為位置在長街巷尾,毗鄰房舍,有很多可燃物,因此火一遇到可燃物,便不可控製地衝天燃燒起來。
“著火了!”
“著火了!”
人群中一陣驚恐地呼喊,還存活著的民眾絕望地四散逃跑,穿著盔甲的士兵顫抖地拿著手中的武器,忐忑的四下張望,有一些膽小的士兵甚至已經扔掉了武器準備逃竄。
向氿趁著黑衣麵具人愣神的空檔躲開了他的攻擊,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大火,內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他回過神,用自己現在的狀態能到達的最大力氣,狠狠踹了馬的腹部一腳。
那隻馬看見火勢本來就慌了陣腳,又被人踹了一腳,趔趄地向下倒去。
麵具人也在馬背上,他被甩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向氿突然看見一人在火光盡頭處朝他奔來。
一人一馬被火影襯得模糊,但向氿知道,就是她。
他看著朝著他越來越近的女子,心髒控製不住地狂跳。
“向氿!”祁染彎腰伸手,被灰塵覆蓋的指骨向著向氿張開。
向氿毫不猶豫地拉上了她的手,指骨相互摩擦,帶出的戰栗感侵襲他的全身。
他被祁染拉上馬背,朝著遠方跑去。
風聲鶴唳,擋不住砰砰亂跳的心。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幾秒之內,待黑衣人站起來,兩人一馬的背影已經遠去。
那人怒不可遏,聲音暴躁地喊道,“給我追!”
他舉劍上馬,向前方奔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