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太丟人了。
我埋頭，死死抱住諾亞，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這麼大個怪物還因為“太久沒見到在乎的人”哭哭，之後一定會成為笑柄吧。
我吸吸鼻子，裝作不經意地瞄一眼窗戶。有個身影一閃而過，估計是讓我“身敗名裂”去了。
一激靈站起來，差點把諾亞甩下去。他緊緊摟著我的脖子，雙腳還在懸空晃蕩，無機質的眼睛哀怨地看著我。
“對不起嘛。”
諾亞冷哼一聲，暫時不和我計較。我看著他爬到臂彎坐下，全身放鬆地靠著我的胳膊。
“逛逛家裏。”他說。
家裏一共兩層，第一層是隔開的客廳和廚房，第二層是臥室和雜物間。
客廳還算幹淨，隻擺放著一台電視、一張放電話的桌子和一張沙發，沒別的了。沙發後麵有大片空地，簡直像是襯托三個家具委屈的擠在一起。
我穿過家具之間的空位，並沒有吃力的感覺。
“托戈亞，該買新家具了。”諾亞說，“別推脫沒錢。這個理由在你一年前、五個月前和三個月前就用爛了。”
倒不必記這麼清楚。我撇開視線，盯著角落裏新的蜘蛛網看。
“也不準想拒絕的理由！買家具有什麼難的。”諾亞氣鼓鼓道，“你還記得骷髏家裏的布局嗎，他們靠牆擺了一張長桌。要我說，上麵隻有一塊石頭絕不是好主意。”
“所以？”
諾亞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們也可以把長桌靠牆，門口那邊的。上麵能放花盆，能放相框——絕不會隻有一塊石頭，有一大盤巧克力都不會有石頭——我們將做得更好。一進門就能看到花，這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不是嗎？”
“但客廳的另一邊是廚房。”我試圖掙紮，“打開門，廚房飄出的油煙會汙染它們。”
“你的菜，托比都不吃。更何況我們來雪鎮後一直在烤爾比隨便解決兩餐。你還拒絕了其他居民的進餐邀請——你是還沒有吃夠烤爾比的菜單還是怎的？”諾亞冷酷鎮壓，“如果你做的好吃點，盡量不讓廚房炸掉，我當然不會想擺長桌的事。我們修廚房的錢還不如把廚房改成遊戲間呢，剛好邀請被你拒絕的好心居民們來玩。”
可惡，如果不是諾亞不讓我把巧克力當飯吃，如果不是我拉不下臉四處蹭飯，我才不會……
我隻好摸摸他的頭，妥協般的戰術性答應。其實我覺得電視、桌子和沙發就夠了，可諾亞顯然不這麼認為，也不肯把放電話的桌子擺到他說的位置。
“中間嘛，鋪一個大大的圓地毯。”諾亞用手描繪輪廓，“至於地毯的樣子，你覺得衝浪地毯好，還是大字爆地毯好？”
哪個都不好。一定要的話，我希望有“大浪中渺小的船”主題的地毯，船最好是船夫那種款式的。不過肯定沒有那樣的地毯，除非選擇價格貴的定製……
定製地毯啊。等我弟和查拉回來，我們可以在專門定製的海船地毯上打地鋪。我或許會故作不經意地提及這個地毯經曆的“艱辛”，提及我花了多少錢，好享受他們驚訝興奮的目光。他們或許會跟我分享地上的趣事，途中認識的新朋友，遇到的困難險阻……那絕對是個美好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