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身把諾亞哄睡,我放鬆地躺回床上。
諾亞今天算是害羞夠了,這次蓋被子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很多,甚至還想拒絕我的例行哄睡。
我仔細聽著諾亞淺淺的呼吸聲。
諾亞是作為我半身的人偶。他能呼吸,能表現出喜怒哀樂的情緒,像是特殊的怪物。他可以擺動四肢——他其實是能自己來找我的——但雙腿擺動的幅度小,不符合諾亞盡快找到我的想法。所以他慢慢走到了遺跡門口,在雪中等待杉斯,並拜托杉斯找到我。
說起來,提到爸媽分居時,諾亞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知道了杉斯最近幾天某個時間段的行蹤——爸媽在比我半夜尋父那天還要早的時候就分開了。
我和我爸現在更像是朋友之間的相處。他曾不經意說過,我有點像他的好朋友——一個讓怪物有安全感的可靠好朋友,簡直是第二個好好先生。我爸心情不好了,除了“找回音花”,還有一個“向朋友傾訴”的選項。
那個怪物因病臥床,很久沒出門了。至少在我的印象裏,我從未見過他。他不許我爸探病,隻為了不讓國王看到朋友脆弱狼狽的模樣。我敢說,他覺得國王的朋友也要維護自己堅不可摧的假象,不然就配不上這個身份。
我爸經過幾天故作輕鬆的胡思亂想後,終於情緒爆發了。這使我能想象到他糾結給我和他的朋友其中之一打電話的畫麵。我爸選擇了我,但我不擅長安慰,他又不好意思繼續打擾我睡覺,所以他之後又去了瀑布。
我坐起來,看向旁邊熟睡的諾亞。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如果不仔細看,就會認為他隻是某款姿態的人偶。
諾亞認定了不告訴我是為我好。以後也會這樣嗎?信息限製,讓我全憑別人無意中透露的信息以及我自己的猜測才能知道一點?
這個小小的,氣人的家夥……真是太可愛了。他之前還要求我不和他分開,要我時時刻刻跟他黏在一起。
我偏不。
*
這次很晚才睡。被諾亞叫醒時,我困的要死。
“諾亞,我夢到了很多攝像頭。”我坐起來抱怨道,“我討厭它們,這會讓我更抗拒做檢查的。”
“……”
眼皮發沉。諾亞沉默時,我幾乎要坐著睡回籠覺了。
諾亞目光漂移一瞬,歎氣道:“早飯在桌上。如果涼了,記得熱一下,不要直接吃。我去給歐菲斯打電話。你可以再睡會兒。”
他不停地打量我,一會兒就臉紅了——其實有點不確定他有沒有臉紅,當時我確實很困——但依舊盯著。我倒回床上,閉上眼,放緩呼吸。
諾亞看了我許久。我眯了幾分鍾,總算聽到他關門的聲音。
好吧,希望歐菲斯給力點。
我下床鎖了門,快步走到窗邊。底下暫時沒有怪物經過,諾亞的速度也不足以讓他折返阻止。
一隻鞋踩上窗台,我猛地使勁往窗外撲。身體頭朝下掉落,仿佛站在樓頂往底樓跳水的失重感使我感到難以抑製的興奮——甚至想順勢在雪裏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