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訴懷有些吃驚,抬眼說道:“原來如此......傅夜白,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個鬼,手裏握著一條骨鞭,鬼見愁,能把魂魄給人抽散!他怎麼會包庇你?”
“包庇?”十六月疑惑不解,抬起自己的右手,朝他晃了晃,說:
“在慕雪城,他拿我換了個將死之人,那人看著就和他一模一樣,真是奇事一件!......做生意嘛,有來有回,是不是很值!”
伶舟訴懷看著他少了根指頭的右手,唏噓道:
“值!你沒虧!傅夜白臉壞了,經常去扒剛死人的墳,偷人家的臉皮,被我遇見過,還發生過爭吵,
他太霸道了,我先發現的,他非要跟我搶!他身邊有那個近乎於神的男人,所以我從來沒搶贏過!”
十六月驚掉了下巴,“你們!你們長得人模人樣,正兒八經的,一晚晚的怎麼都去幹些不是人的事!”
伶舟訴懷散漫地笑了笑,
“沒辦法,我要救執墨,鬼爪樹種太烈了,隻能不斷地改良試驗,我可是用了十二三年才將他喚醒的,雖然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異相,但好歹是活了過來。”
“厲害!管他什麼,人活著,在身邊就好,總比見不到來的強,就活這麼一世,愛這麼一個人,不費勁心力抓在手裏,可惜了,死了都安睡不了。”
十六月感慨道,看他的眼神也充滿敬佩之感,守著一個大概率要死的人二十幾年,確實不容易。
又說:“那個季清靈是吧,很厲害,做事也是利落,是個真男人!傅夜白確實脾氣不好,經常罵人,不過那個白衣道長倒是很耐心。”
伶舟訴懷坐在床板上,用力按了按,好歹是滿意了,回道:
“那可不是耐心可以形容的,任打任罵!聽說他們七百多年前就認識了,季清靈為了讓傅夜白那個短命鬼永存於世,下了不少功夫,你以為,就憑一個凡人,能得到那驅策萬鬼的骨鞭!我看得出來,他魂魄裏可是有那個季清靈的心魂!”
十六月疑惑不解,“不太懂!”
伶舟訴懷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道:
“你不懂正常,我也是聽那些老道人談起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有人曾說,那骨鞭是千多年前季清靈脫去肉體凡胎時所化,認主的,要是傅夜白沒有那人的心魂,怎麼能驅使骨鞭!
季清靈成神後,神魂與天同壽,身魂化作銀蓮,不滅不死,心魂在心,以心為境,囚禁惡鬼。簡單來說,就是把心全都打包送給了傅夜白!也是一個癡人......不對,是神!”
十六月聽得迷迷糊糊的,隨口接話道,“嗯......老公開後門......神仙也有七情六欲的,難免的,塵世精彩,能把眼給晃花......”
伶舟訴懷聽著他聲音越來越小,提高了聲音,
“喂!你可別睡著了,摔了下來!我要去做飯了,一會兒執墨該回來了。”
說著將床又扛了起來,慢悠悠地拖回房中。
十六月被他院中地麵傳來的刺耳摩擦聲嚇得清醒了些,趕緊從梨樹上爬下去。
誰知往下看,七曜正溫柔地看著他,朝他張開手,他想也沒想便跳了下去,落在他寬闊的懷中,
“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你臉都曬燙了。”七曜低頭往他臉上貼,抱著人往前院走。
“還好,不曬人,挺舒服的。”
到了前院,十六月一看,地上滿是桃紅,前院那些小樹不見了,兩旁取而代之的是繁密的桃樹,遮在石桌上方。
明明是盛夏晴天,他們的小院倒是一派春色,明陰剛好,讓人一看,夏煩便去,不自覺喜上眉梢。
十六月跟在七曜後麵,好歹自己也要找些事情做,不然顯得混吃等死,多不好。
於是他毛遂自薦,去燒火,這事兒他每次過年回老家都要做,很嫻熟!
他坐在小凳上,往灶裏添著火,看著七曜不緊不慢地切菜的動作,問道,“中午吃什麼?”
七曜側頭看他澈亮眼眸中印著火光,道,“青椒炒肉,雞蛋豆腐湯,茄子豆角,清蒸鱸魚。”
十六月欣喜,“這麼多,有口福了!待會兒去隔壁串串門,看伶舟訴懷的廚藝怎麼樣!”
“好。”
七曜下刀利落,瘦肉被他切成大小一致的肉絲。
“對了,七曜!”十六月突然又出聲,摸著自己的臉說,“抽個時間帶我去宸章樓,搞些悅顏花!”
七曜停下手中的動作,莞爾一笑,道:“好,天氣涼爽些去。”
臨近中午,家家舍舍炊煙嫋嫋,外出的行人頂著烈陽回家,盡管滿身大汗,但臉上是期待滿足的笑意。
紅塵盛大絢爛,小家樸實安好。
相守相愛之人在側,在漫長的歲月中,在平淡如水的生活裏,成了彼此的唯一,密不可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