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化寺閉了門,在正殿為定安長公主設了靈堂誦經祈福。
蕭晏淨手點了三炷香插上,聽著耳邊的梵音,緊繃的臉有片刻的怔忪。
兩日過去,定安長公主舊疾複發暴斃之事分明疑點重重,京中卻尚未有動靜……
風蒼等在院外,見他出來,忙將楚洛寧的話回稟,蕭晏聽完,臉上分辨不出什麼表情,半晌後,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倒是個聰明人。”
風蒼興奮道:“誰能知道那破廟底下竟藏了這等財富,就藏在天子腳下,隻可惜屬下對奇門遁甲不精,未能打開瞧瞧最裏麵的密室。\"
這樣一座連牆壁都是金子的寶庫,不知是何人何時埋下的,竟被兩個無所事事的樵夫誤打誤撞發現了。
密室布有機關進不去,那兩人就一次撬一點邊角料出去,揮霍完了又繼續回來撬,愣是將這麼大個來曆不明的寶庫當成了私人錢莊。
“要能打開,咱們豈不是要發了?”
一旁的玄景雙眼放光,光聽風蒼描述裏頭以黃金為牆,以夜明珠為燈,便想象出了奢華的場景,這個密室的主人不簡單啊。
蕭晏斜過去一眼,幽幽道:“爺平時虧待你了?”
風蒼也是一眼,瞧瞧你那副死窮鬼的模樣,咱缺那點錢嗎?
玄景打了個顫,換上諂媚的笑:“爺給的,屬下花一輩子也花不完。”
又小聲道:“但是誰會嫌錢多呢嘿嘿。”
蕭晏負手往外走,不置可否。
片刻後,隻聽他一本正經道:“爺堂堂忠君護國的定北王,當然得將此等寶藏獻於陛下,充盈國庫。”
風蒼和玄景交換了個眼神,護國是有,至於其他……以爺這兩天的精神狀態來看,或許吧。
楚洛寧在廣化寺住了兩日,日日閉門不出,除了清光之外,幾乎不和人說話,至於蕭晏,上次風蒼來過之後,便像是忘了她這號人一般。
但她知道,這不過是表象,蕭晏並未放下對她的懷疑,暗處的眼睛一直都在。
這晚,玉輪又圓又亮,楚洛寧來了賞月的興致,泡了壺清茶,讓清光送來幾碟糕點,兩人就著月色在院中對弈。
清光棋藝不精且棋品不好,時常悔棋,數次之後,氣得楚洛寧摔了棋子,怒罵道:“臭棋簍子!”
清光自知理虧,低頭雙掌合十:“殿……施主,貧僧下把定不悔棋。”
“下次下次下次,你上次也是如此說,結果悔了一次又一次!”
楚洛寧瞪了他一眼,氣得猛灌了幾口涼茶消氣。
一聲輕笑自旁邊的樹上傳來,楚洛寧回頭,就見蕭晏單手撐著頭,側躺在樹杈上往下看。
衣領鬆鬆垮垮地掛在胸膛上,露出半邊精致的鎖骨,手中拎著一壺酒,瞧著慵懶隨意,放浪不羈。
楚洛寧眼睛微閃,仰頭茫然且驚訝地看向樹上的人,似是對他的出現很是意外。
“王爺笑什麼?”
蕭晏抬手,碧綠剔透的酒壺便朝著楚洛寧飛過來。
楚洛寧製止了清光的動作,不躲不避,在酒壺即將撞上她臉時,微微偏頭,就聽\"哐當”一聲,酒壺穩穩落在棋盤上,撞散了清光費盡心思悔的棋局。
樹上的人冷著眼看向樹底下不見半絲慌亂的人:“本王笑什麼,需向你稟報?”
楚洛寧也不惱,盈盈笑著看他:“還未當麵謝過王爺救命之恩,不知王爺可有雅興手談一局?”
蕭晏沒說話,夜風吹落一地寂靜,正當楚洛寧以為他拒絕了之時,樹上的人忽地一個旋身,穩穩在對麵落座,矜貴從容,連發絲都不曾亂。
楚洛寧讚了句:“王爺好功夫。”
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巨響,蕭晏先前躺過的那根粗壯的樹枝竟生生斷裂,搖搖欲墜地掛在樹杈上,斷裂的傷口顯示著它剛剛有多麼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