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輕笑了下,“說什麼不重要,做什麼我比較關心。”
何念心內一動,突然覺得這門親事也不是不可以,就很想試探一下,“哦,這麼說,你不想有人在我麵前搬弄是非。”
季成眉毛挑了下,沒說什麼,轉過頭去看車來的方向。
一張熟悉的側臉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了眼前。
季成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驟停了一下,接著撲通撲通猛烈地跳動起來,像是要跳出來,卡在了嗓子眼,季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猛地抬手緊緊捂住胸口的位置。
“你怎麼了,季成?”何念注意到季成的異常舉動,忙關心地詢問。
雨聲很大,來來往往的人聲交織在一起,也很熱鬧,但那聲音還是竄進了自己的耳朵裏。
阮青舒撐傘的動作一滯,緩緩抬起傘來,像是卡頓的軸承一頓一頓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轉了過去。
茫茫雨簾,阮青舒撐著長柄黑傘,轉過來的畫麵仿佛升格鏡頭,一幀一幀都可以截下來,存進季成的視線裏。
兩兩相望,化不開的情緒被掩在了眸底。
兩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也不動。一個躲了自己十年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了眼前,季成眼眸晦暗了幾分,咬了咬後槽牙:阮青舒啊阮青舒,終於讓我再碰到你了!
阮青舒神色不明,眼神像是覆上了一層薄紗,叫人看不清薄紗下的真實情緒。他還在想要不要主動打個招呼,愣神的功夫,季成開了口,卻不是對他說話。
“沒事,就是碰見了一個人,突然有點犯惡心。”
聲音不大,卻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阮青舒的耳朵裏,他握緊了手中的傘柄,指關節處隱隱泛了白,他收回視線,調轉方向就要離開。
“怎麼?回來了,還想走?”突然提高了的音量在他耳邊炸起,阮青舒身形一頓,肩膀微微垂下,像是有些無可奈何。
他看了眼季成,又看了眼他身旁的何念,一時間當真是無從開口。
“季成,好久不見。”
“季成,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季成,十年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往事曆曆,如鯁在喉,他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下定決心回榮城的時候就知道,總會有意外碰到的那天,但沒想到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他預想中的見麵不是現在這樣的情形。
何念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無形中豎了一道屏障,旁人是插不進去的。
她還沒開口,倒是季成側了下身,輕輕撫了下她的肩頭,細心叮囑:“雨大了,你先上去,我正好有點賬要跟老朋友算一算。”語調突然轉變,季成邪邪地看向阮青舒。
何念溫婉地點了下頭,季成這個態度,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想分給阮青舒,但出於良好的禮儀修養,她還是朝阮青舒微微點了下頭示意,便徑直離開。
季成閑適地晃著長腿,一步兩步,漸漸逼近,周身的氣息毫不掩飾地彰顯著捕獲到期待已久的獵物的興奮與愉悅。
阮青舒克製住了想後退的本能,警惕地看向對方。十年未見,季成像是又長高了,他不得不微微抬眼,才能對上季成戲謔的眼光。
“你啞巴了?阮、青、舒。”一頓一字,字字重音。
“季成。”阮青舒啞著嗓子。
季成黑著臉,眼眸漆黑,像是一口深潭,望不見底。他看著阮青舒的嘴巴一張一合,叫了自己的名字,眼前的臉絲毫沒有被歲月虧待,漸漸和印象中的模樣重疊,像是和以前一樣,也是這樣季成、季成的喊著。
以前,他就是被這樣叫得迷了眼,失了心。
現在,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