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歸攏,五感開始清晰。
他心裏一驚,他現在是光著的。
偌大的床上,沒有被子,沒有枕頭,他赤條條一絲不掛,一扭頭,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床對角的沙發上,季成優雅地翹著二郎腿,見他醒來,徑直走了過來。
那身形極具壓迫感,陰影下的阮青舒無處躲藏,這樣的情形叫他又羞又惱,隻能扭過身子,想要掩住重要部位。
“別藏了,該看的不該看的,十年前不都看過了。”戲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你要幹什麼?季!成!”強裝鎮定的語氣依舊沒法找回一丁點氣勢,就連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也在出賣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輕飄飄的語氣,像是在進行稀鬆平常的對話。
季成傾身,兩手撐在了阮青舒身側,緩慢而又沉重地逼近,魅惑的聲音自上往下地傳來。
“我要幹一件我十年前就該幹的事!”
心髒漏跳了一拍,阮青舒震驚的眼神,猛地對上了眼前漆黑的瞳仁。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切都朝著阮青舒始料未及的方向發展。
伴著一聲哼笑,季成緩緩開了口,“你應該知道,我記仇得很。當初給我安的什麼罪名,沒忘吧……看好了,今天我就給你坐實了。”
他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身下之人,指尖遊走之處,顫栗遍布。貪婪的獵豹在戲耍獵物,他有充足的耐心叫他防線全麵潰敗。
“你,你敢!”阮青舒蹭地往後縮去,還沒溜出去多遠,就被撈住腳踝一把扯了回來。
“為什麼不敢!你敢說,我就敢做。”季成咬牙切齒道,“你沒忘記自己當年說過什麼話吧。”
憋紅的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回憶如潮水侵襲,迅速卷走了阮青舒的一切偽裝,塵封的記憶漫天肆虐,最終落地重重砸下,化作荒蕪的石灘,礫石坑窪,一碰就疼。
——“是,是,是季成強迫我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別逼我……”
“我想也沒忘,你記性一直都很好。”季成一字一句在刺阮青舒,他要剜他的心,叫他後悔莫及。
扯住腳踝的手猛地一提,阮青舒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全部落入季成暴戾的瞳孔裏,墨黑的瞳仁一錯不錯地盯著手上的獵物,隱隱露出一絲饜足的氣息。
阮青舒痛得驚呼不已,被鉗製的雙手掙脫不開,他拚命扭動著身軀,無疑是火上澆油。
像是耐心耗盡了。
季成傾身碾壓過來,叫他動彈不得。
阮青舒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姿勢,無能無力,隻能任人宰割。
燈開始模糊重影,眼前覆上了水霧,液化成水流,縱橫交錯,垂垂落下。
世界顛倒,沒有道理可言,阮青舒的嗓子啞了。任何話語在絕對的暴力征討麵前,都徒勞無益,反而加劇了對方的施虐欲。
眼皮漸漸沉重,他要躲到一個黑屋裏麵去。
環繞在耳邊的粗重氣息,漸漸消失不見,就這樣吧,睡過去吧,也許是場夢呢。
等睡一覺,就好了,就好了。
夢都是反的。夢裏陰鬱暴戾的男人,不是念念不忘的那個明亮生動的少年。
要是日子能倒流,故事能重來,我們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