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說好的合作關係嘛。”
季成施施然地補充了一句，眉眼分明帶上了些笑意， 卻一下子有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何念的笑僵在臉上，隻一瞬，又笑得瑩瑩可愛，“是，合作愉快，季總。”
季成也笑著回應過去，“何小姐冰雪聰明，我們肯定會合作愉快的。”這次他的笑倒是沒摻雜什麼別的用意，倒像是非常滿意對方的點到即止。
十八到二十八，十年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季成也不例外。
那年阮青舒在錄音裏說的話，將他徹底背刺，可能是某個學生偶然從教導處門口路過，也或是其他，總而言之，那天那間辦公室裏的問責、爭辯、叱罵、叫嚷……一溜煙地鑽了出來，一時間，榮城高中密密麻麻湧出來不少蜚短流長。
謠言總是越傳越邪乎，到最後，傳到季成耳朵裏的便是——他強-暴了一個男生，對方還是個沒經驗的直男，被搞得進了醫院連門都出不了，季家多有錢有勢啊，對方家長找學校鬧也沒用，季成還不是跟個沒事人一樣……
誰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學校是沒辦法再去的了，季成像個逃兵似的去了國外，這麼多年說不恨阮青舒，是不可能的。
當年那場處心積慮的鬧劇，現在看來，竟沒有一個能從中脫身的。
送完何念，季成一腳油門就踩到了公寓樓下，這個時間，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裏，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見，季成坐了半天，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
冷不丁“咚”地一聲，一隻瘦小的狸花貓躍上了引擎蓋，和車裏的季成看了個對眼，顯然小野貓沒想到車裏有人，一扭身轉眼就沒了蹤影。
被打斷思緒的季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拉開車門朝電梯口走去。這套公寓季成也是偶爾來過夜，屋子裏一應設施俱全，但卻沒有半點煙火氣……
褶皺的床單，淩亂的枕頭，空氣中還若有似無地飄蕩著某種氣味……都在提醒著麵前的人類，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麼。
季成緩緩轉過身，沿著阮青舒走過的路線，慢慢踱步，漆黑的眼底似乎很難看清他的情緒，快要撞上大門的時候，季成才停下腳步折返回來。
“嗡嗡”的振動聲，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季成的思緒，他甩了下腦袋，緊蹙的眉頭不耐煩地看了眼手機，下一秒，他彈射一般向門口走去。
——是你弄的吧！你還是個人嗎？？！！你簡直喪心病狂！！！季成，等著坐牢吧你！！！
發信息過來的，是杜庭。
十年過去，每個人都不同程度地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而杜庭，現在正穿著白大褂，怒氣衝衝地甩下手機，語氣裏也平添了幾分恨意：“你真不打算報警？”
剛上完藥的阮青舒，腦門上沁出的汗珠透過被汗濕的幾綹劉海，隱隱閃著微光，此刻他正趴在窄小的單人床上，無力地擺了擺手，嗓音異常沙啞：“算了……”
“什麼算了——”杜庭強忍著怒意，感覺喉頭一緊，險些就要罵出髒話來，一旁值班的急診科醫生向遠連忙將杜庭拉到一旁，搖了搖頭小聲道：“他現在……”意思很明顯，現在的阮青舒急需要休息恢複體力，其他的問題先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