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目光便瞥過珍珠,然後才轉向過來人,不滿地咕噥道:“如今倒好,身邊長了個耳報神了。”
伸手試了試高幾上藥碗的溫度,薑雨薇直接端過來,自己坐在了老太太腳邊的腳踏上,溫聲勸慰:“祖母,良藥苦口,從前我不吃藥,你可從來不依我的!”
老太太皺緊了眉頭,依舊不情願:“我這不過是偶感風寒,如今已經大好了,這大夫也好生奇怪,生生開這麼多日的藥來給我吃。”
“醫者父母心,大夫自有他的道理,”薑雨薇仍舊耐心地哄著老人,“待明日我請那大夫再過來瞧瞧,若是他覺著沒事兒不用吃了,我自然不會逼著祖母。”
說著又對珍珠道:“快把那金絲燕窩棗拿兩顆過來,吃了藥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的,那苦澀味兒一下子就沒了。”
她如此溫聲細語,老太太心裏覺得窩心又妥帖,便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最後還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最近這是怎麼了,倒像我這樣的老太婆似的,念念叨叨。”
薑雨薇隻是但笑不語,祖母身體一向不錯,前世怎麼那麼早就離世,說不得就是沒有好好保養,當然更可能是因為自己的事兒,叫她老人家傷了心,這才……
隻是如今重活一世,她是萬分不敢馬虎的,所以,別管是什麼小風寒,總要健健康康的才好。
“老太太,前頭姑太太和哥兒姐兒們回來了。”
院子裏有人通報,薑雨薇拿開藥碗的手一頓,立刻便想到了前世這會兒的事情。
思索也不過一瞬間,將碗交給一旁的珍珠,薑雨薇便對老太太告退:“我才急著過來,沒料到有客來,先去換身衣裳。”
老太太微微有些訝異,自家孫女兒自來懶得湊熱鬧,還以為她會直接窩回自己的小院子。
不過這是好事兒,便笑著點了頭。
等她再來時,壽安堂裏已經是一片歡聲笑語了。
姑太太薑徽青嫁去了鬆江府,一年也難得來一回,今年是老太爺十年的整冥壽,因著思念亡父,又記掛老母,便回了娘家小住。
前些時候看著天氣不錯,便拾掇著想去自家別苑住些天,老太太原也要帶薑雨薇去,誰知道她忽然又病病歪歪的,祖孫兩個人便留了下來。
“那兔子老大一個了,我跟你說,外祖母,曹家哥哥沒多久就真給打著了,廚房下做了麻辣兔丁,孫兒還想給您帶過來來著……”
孩子帶著稚氣的聲音繪聲繪色地在說著新鮮事兒,屋子裏夾雜著其他人應和的聲音。
聽到薑雨薇過來的通報聲,裏頭的人便下意識地把視線轉過來,然後便都愣住了。
隻見她穿著一件月白色長比甲,對襟處繡著銀色的暗紋,一件藕粉色立領長襖,領口用了粉水玉墜珍珠的對扣,底下一條煙紫色的百迭裙。
這一身顏色鮮亮活潑,更襯得她雪肌花容,嫩臉盈盈,頭上一支珍珠南紅的輯珠步搖,墜著細碎的流蘇,在鬢邊輕輕晃動,又透出兩分靈巧來。
打她一進來,整個屋子裏仿佛都多了三分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