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立在一旁,眼眶泛紅,小手死死攥著衣角,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
剛剛那令人幾近窒息的緊張氛圍,此刻仍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警察身形高挑,在房間裏穩步穿梭,每一個動作都沉穩且精準,他細致地翻檢著抽屜、櫃子,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能隱匿線索的角落。
隨著搜尋逐步深入,房間裏除了警察有條不紊的動作聲,便是奶奶局促又慌亂的呼吸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終於,警察直起身子,手中握著幾樣物品,神色凝重地開口:“這些才是與盜竊案切實相關的物件,經過仔細比對,跟鈴音媽媽毫無牽連。”
鈴音聽聞,眼中瞬間燃起熠熠希望之光,原本緊繃如弦的身體也驟然鬆懈,差點喜極而泣。
再看奶奶,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恰似調色盤被打翻,先前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此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嘴唇微微囁嚅,像幹涸河床上的遊魚,一張一合,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對……對不起。”
奶奶的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滿含愧疚與尷尬。
她根本不敢直視鈴音的眼睛,隻覺自己滿心無端的猜疑與莽撞衝動,就像一記記狠狠的耳光,重重扇在自己臉上,燒得臉頰滾燙。
鈴音深吸一口氣,極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聲音帶著微微顫抖:“奶奶,您怎麼能僅憑無端猜測,就咬定是媽媽呢?您知道這對她的傷害有多大嗎?”說著,鈴音積攢許久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這段時日承受的委屈,此刻如決堤的洪水,洶湧傾瀉。
奶奶懊悔地低下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都快把衣角擰出麻花了,聲音帶著哭腔,滿是自責:“鈴音啊,奶奶老糊塗了,豬油蒙了心,被那點蠅頭小利迷了眼。
咱小區最近接二連三丟東西,我看你媽平時早出晚歸的,就……就瞎琢磨,是奶奶錯得離譜啊。”
警察走上前,神色溫和卻又透著幾分鄭重:“老人家,沒有真憑實據可千萬別隨便冤枉人。這不僅會傷了家人之間的感情,情節要是嚴重些,還可能觸犯法律紅線。”
奶奶聽了,忙不迭地點頭,腦袋像搗蒜一般,嘴裏不停念叨著“是是是,我記住了,再也不敢了”。
恰在這時,門鈴突然響起。
鈴音快步跑去開門,隻見媽媽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看到屋裏這略顯淩亂、氣氛凝重的場景,瞬間愣在原地,眼中滿是疑惑。
鈴音一下子撲進媽媽懷裏,抽抽噎噎地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媽媽輕輕撫摸著鈴音的頭,動作輕柔得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鹿,隨後抬眼看向奶奶,目光中滿是複雜情緒,有被冤枉的委屈,也有一絲對長輩的無奈。
奶奶挪著步子走上前,滿臉寫著歉意:“閨女啊,是我對不住你,我老糊塗到家了,不該懷疑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就原諒我這一回吧,往後我一定改。”
媽媽微微歎了口氣,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媽,我知道您也是操心家裏,可這種事,往後千萬不能再發生了。”
經此一場風波,家裏的氛圍一度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像被一層陰霾籠罩。
但日子總歸要繼續,鈴音漸漸發現,自那以後,奶奶仿佛脫胎換骨。她不再整日陰陽怪氣、見風使舵,對媽媽的態度也親近熱絡了許多。
每天清晨,奶奶都會早早起身,在廚房忙碌,精心準備好飯菜,開始一反常態地等著媽媽下班。
而媽媽呢,閑暇之餘,也會主動陪奶奶坐在沙發上嘮嘮家常,捏捏肩膀。
一天,奶奶鄭重其事地拉著鈴音和媽媽,一臉認真,語氣堅定:“咱們一家人,往後可得相互信任,緊緊抱成團,再也不能因為這種沒影的事兒傷了和氣。”
鈴音和媽媽相視一笑,默契十足,異口同聲應道:“好!”
彼時,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地落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片暖烘烘、亮堂堂的光影。
這個家,好似曆經風雨洗禮的花朵,在這場波折後,反倒愈發緊密、愈發溫馨,滿溢著濃濃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