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心一橫,鉚足力氣推開那扇緊閉的門。

門軸不堪重負,發出一陣“吱呀”的尖銳聲響,在這死寂的氛圍裏,如同一把利刃劃破靜謐,驚得鈴音渾身一顫。

屋內。

一股陳舊氣息裹挾著奢華撲麵而來,燈光昏黃黯淡,卻無法掩蓋周遭的富麗堂皇。

精美的雕花家具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繁複的花紋仿佛藏著無數神秘故事。

腳下厚重的波斯地毯,柔軟卻又透著詭異,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未知的深淵邊緣。

方才還聲聲入耳、令人膽寒的鞭笞聲,隨著門被推開,恰似被黑暗瞬間吞噬,陡然消失得幹幹淨淨,隻餘下一片死寂。

靜得讓人發慌,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跳的鼓點。

鈴音的心跳急劇加速,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在胸腔裏亂撞。

她每邁出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腳下的地毯好似變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沼澤,每一步都充滿了不確定性,仿佛隨時都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的目光在黑暗中慌亂地掃視,雙手下意識地死死攥緊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那種惶恐不安的情緒,如洶湧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將她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

一隻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手,冷不丁地從黑暗深處迅猛伸出,如同一把奪命的鐮刀,直直朝著鈴音抓來。

鈴音喉嚨一緊,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一聲尖叫幾乎脫口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虛弱卻又飽含決然的“住手”驟然響起,如同一道驚雷在屋內炸響。

鈴音驚魂未定,循聲望去,隻見祁舟從陰影中踉蹌著走出。

眼前的景象,讓鈴音的心瞬間如被重錘擊中,眼眶瞬間紅透。

祁舟的頭發淩亂得如同被狂風肆虐過的荒草,一縷縷肆意耷拉在臉上,幾乎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一雙布滿血絲、滿是驚惶與疲憊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般,到處都是不規則的撕裂口子,一道道青紫交加、血跡斑斑的傷痕從破口處露出來,如同一條條醜陋扭曲的蜈蚣,肆意趴在他的皮膚上,無聲地訴說著他遭受的殘酷折磨。

祁舟強忍著渾身傷痛,腳步虛浮地幾步上前。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毅然擋在鈴音身前,目光警惕地射向那隻手伸出的方向。仿佛要用自己的身體為鈴音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緊接著,他迅速轉身,動作略顯笨拙地從一旁衣架上扯下一件外套,隨手胡亂披在身上,那外套鬆鬆垮垮地掛在他消瘦的肩頭,更襯出他的落魄。

隨後,他一把拉住鈴音的手,聲音因為虛弱與焦急而變得沙啞不堪:“快走!”

鈴音完全被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暈頭轉向,大腦一片空白,隻能下意識地任由祁舟拉著自己往外跑。

兩人的腳步慌亂而急促,在豪華柔軟的地毯上踏出淩亂而沉重的聲響,仿佛是命運急促的鼓點。

此刻,那個之前如門神般阻攔鈴音的高個子警察,就像被黑暗徹底吞噬了一樣,蹤跡全無,好似他從未在這世間出現過。

鈴音滿心都是疑惑,有好幾次,她嘴唇微張,想要開口詢問,可每次看到祁舟滿臉疲憊與焦急,那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們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跑出那棟似乎會吃人的房子,來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街道上明亮的燈光傾灑而下,如同溫暖的潮水,將他們籠罩其中,鈴音這才稍稍緩過神來。

她停下腳步,望著身旁同樣氣喘籲籲的祁舟,眼中滿是關切與焦急,急切地問道:“祁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那個警察又去了哪裏?”

祁舟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眼神中交織著窘迫、憤恨,以及對鈴音深深的愧疚:“鈴音,別問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讓我坐著休息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