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攙著祁舟,腳步踉蹌著,漫無目的街上走著,不知道此刻該去哪。
不經意間一瞥,發現了那座廢棄的回收站。
此地宛如被時光遺忘的角落,雜亂堆砌的廢舊物品散發著腐朽氣息,彌漫在四周。
牆壁斑駁陸離,層層剝落的牆皮似歲月的殘痕。
牆角處,蜘蛛網縱橫交錯,宛如一張張禁錮回憶的密網。
然而,此刻對驚魂未定的他們而言,這裏卻成了難得的安身之所。
鈴音攙扶著祁舟,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著易碎的珍寶,在一處相對平整、灰塵稍少的角落緩緩停下。
她扶著祁舟坐下,全程目光未曾從他身上移開分毫,雙唇輕啟,似有千言萬語在舌尖打轉,可每次話到嘴邊,又被她生生咽下。
祁舟倚靠著破舊牆壁,雙眼緊閉,腦袋無力地歪向一側。
他麵色慘白如霜,毫無血色,幹裂的嘴唇透著絲絲血跡,一道道傷痕在昏黃的餘暉下顯得愈發猙獰可怖,猶如惡魔留下的爪印,訴說著他所遭受的非人折磨。
此刻的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又似在長久的失望與絕望中,心灰意冷到極致,徹底放棄了抵抗,周身散發著一種死寂般的沉默氣息。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時間仿若停滯不前。
午後的陽光艱難地穿透滿是汙垢的窗戶,光線被層層阻隔、散射,在地麵上投下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恰似破碎的夢境。
鈴音不時轉頭看向祁舟,眼神中滿溢著擔憂與心疼,那目光猶如春日暖陽,試圖驅散祁舟周身的寒意,可終究還是被沉默籠罩。
整個下午,回收站裏安靜得隻剩下外麵偶爾傳來的車輛呼嘯聲,以及兩人微弱、交織的呼吸聲,仿佛在這破敗的空間裏,奏響著一曲無聲的悲歌。
不知曆經了多久,祁舟的眼皮微微顫動,仿若蝴蝶輕扇翅膀,緩緩睜開了雙眼。
刹那間,映入眼簾的畫麵,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中他的心。
陽光宛如一層薄紗,輕柔地灑落在鈴音臉上,勾勒出她精致而柔和的輪廓。
她的睫毛在陽光下輕輕顫動,恰似風中搖曳的花蕊,而眉頭卻微微蹙起,睡夢中的她,神色間滿是不安,恰似一隻在廣袤森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孤立無援,滿心惶恐。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交疊在胸前,像是在睡夢中也竭力尋求著一絲溫暖與安全感。
祁舟靜靜地凝視著鈴音,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澀、感動、渴望等諸多情緒洶湧翻湧,難以平息。
他不由自主地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一場美夢。
想要輕輕觸碰鈴音的臉龐,給予她些許安慰,可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的瞬間,他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他望著自己布滿傷痕的手,心中滿是遲疑與怯懦,既害怕自己這雙沾滿汙垢的手會驚醒眼前脆弱的“小鹿”,又擔憂自己的貿然觸碰,會打破這份曆經波折才換來的寧靜與美好。
於是,他就那樣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姿勢,目光緊緊鎖住鈴音,仿佛要將這一刻的畫麵,深深地鐫刻在心底,成為餘生用以慰藉靈魂的珍貴回憶 。
半晌後。
祁舟輕輕地挪動身體,試圖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可哪怕隻是輕微的動作,也牽扯到傷口,疼得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細微的聲音卻還是驚動了鈴音,她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還帶著未消散的驚慌。
看到祁舟醒著,她眼裏瞬間充滿驚喜,“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祁舟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嗯,別擔心,我沒事。”
鈴音搖搖頭,眼眶泛紅,“都是我不好,沒來早點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