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案子表麵上看非常簡單,一個研究員將國家的機密妄圖帶出基地。從犯案的手法來看,我們不能確定劉培澤到底進行了多少次這樣的體內夾藏,我們到底有多少資料外泄我們也一無所知。我看過劉培澤的資料,他曾經是是共和國核武輝煌時代的見證人和傳承人,為此他奉獻了大半生來建設我們的國防事業,對於這樣一個人,能把他拉下水,僅僅金錢是遠遠不夠的,我一直在疑問,敵人是如何讓劉培澤就範的,當我看到劉培澤喪失生育能力和他和他侄子的這種親密關係來看,劉培澤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的這個侄子,我們目前不能確定他侄子在其中到底是怎樣的身份,所以,相關的調查將會隨即展開,我看過劉培澤的活動軌跡,他唯一和外界的連接點就在杭州,每年他都會回一次杭州,因為來回基地的過程都是安全部的人控製,敵人隻能利用他回杭州的這個機會和他接觸,也就是說,他們的聯係就在杭州,我看過資料,劉培澤的侄子下個禮拜結婚,相信大家不會懷疑劉培澤和他侄子劉浩龍之間的關係吧,如果敵人知道劉培澤沒有出現的話,就等於告訴他們劉培澤出了問題,他們就會銷聲匿跡,這些專業的間諜很可能就此消失,就此,反間諜工作將陷入僵局,沒能將間諜組織連根拔起是反間諜工作最大的失敗,我們也將永遠無法知道我們的對手到底是誰,萬一他們再拉一個人下水,我們損失的就不一定是一份離心機圖紙這麼簡單了。”
“難道一開始就打算讓劉培澤求你,然後你再有條件的答應他?”張筱雨有點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就算他不提出要求,我也會想辦法帶他去杭州的。”李誌東徹底亮出了底牌。
所有人聽完了李誌東的解釋後,都稱讚他智慧過人。
“杭州那麼大,能控製住局勢嗎?”張筱雨還是有點擔心。
“到時候布下天羅地網,管教那些間諜有來無回。”李誌東說的很自信。
“主任,你太狡猾了。”易小清很佩服這個‘老油條’。
“胡說,這叫睿智。”李誌東表示‘抗議’。
李誌東的決定被上報到了國防部,國防部的意見很明確,‘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個滲透進基地的間諜組織連根拔起’。有了上麵的命令、指示,張筱雨隻好安排劉培澤的行程,並送李誌東押送劉培澤離開基地,在看著劉培澤上了直升機的時候,張筱雨心頭微微一緊,就像是打火機的打火器電了一下似地,她隱約覺得有點不安,到底哪裏不安,她也說不上來,權且稱作女人的直覺吧。
杭州是個好地方,不單環境優美,而且人傑地靈,自古這裏就是出人才、美女的地方,所謂‘才子佳人’蓋指爾。不過,因為杭州並沒有什麼軍事、政治要概,所以,國安部、參謀部、國防部都沒有在這裏配置直屬機構,就是‘三不管’,這裏隻有國安部第六局的一個辦公室和第十局的一個關係科,這兩個機構全都掛靠在杭州公安局的經濟犯罪偵查大隊,如今,李誌東要帶著這些劉培澤去杭州,麵對謎一樣的對手,想要讓一個指導辦公室和關係科的辦事員來應對簡直就是玩笑,李誌東不敢大意,他立即聯係了十一局駐上海分局,上海分局的同事即刻將消息告知了分局局長,分局的局長向李誌東表示,他將派最優秀的隊員到杭州配合李誌東的工作,李誌東心裏稍微放了下來。
同來的時候不同,這回去杭州李誌東並不著急,下個禮拜28號是劉培澤侄子劉浩龍大婚的日子,劉培澤和劉浩龍的關係密切,劉浩龍上學生活所用資費都是劉培澤出的,他很喜歡這個侄子,這當中雖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卻也是心性使然,並非盡是移澤架恩,劉浩龍本來已經在美國成婚,這一回是回來補辦中國婚禮,給自己的父母和劉培澤,以及妻子的父母、親友一個交代,這是時下很多年輕人的常用做法。李誌東隻要趕在28日之前到達杭州,一切的計劃就應該沒有問題,剩下的就是等那些接頭人出現就行了。
開車去杭州時間太長,而且以劉培澤目前的狀況,可能還需要前後護衛,這樣的陣勢,沒到蘭州就會傳遍整個中國的間諜機構,潛伏的間諜們必然不會露麵,引蛇出洞計劃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坐飛機的情況也是一樣,所以,李誌東選擇了火車,最安全、最穩固,而且易於控製,李誌東和易小清押送劉培澤,在基地衛兵的護衛下,到達了西寧,西寧國安部派了四名便衣警察護送三人,這四名警察都是武警總隊裏的優秀戰士,精通各種格鬥技擊,而且善用槍械,在國安部還通過了保衛課程訓練,除了政審不敢保證以外,這四個便衣都是李誌東不錯的幫手,李誌東本來是不想接受護送,不過,考慮到案件的重大,以防萬一,他還是同意了。
西寧方麵為李誌東安排的是K378西寧到上海的列車,夜裏10點20出發,次日下午3點40到達洛陽,再由洛陽換乘由西安出發的1152號列車,從洛陽直達杭州,後天10點20左右到達杭州,全程32個小時,中途在洛陽停留兩個小時,李誌東相信國安部同事們的專業素養,既然是他們的安排,一定就有其中的道理。
西寧火車站,這裏過往的人並不多,可能和甘肅人煙稀少有關,李誌東讓易小清陪在化了妝的劉培澤旁邊,劉培澤戴上老氈帽,穿上藍色的布衣,就和一個普通的農民沒什兩樣,李誌東領著四個便衣在周圍守衛,一切很平靜,一行人安全的上了火車,相信一路應該問題不大,即便間諜、特工們膽子再大,他們也不敢動火車的主意。
李誌東他們上車的時候是夜裏22點,國安部安排的軟臥車廂,臨上車之前,李誌東先行對車廂進行了檢查,本來這些事情易小清也能應付,不過,出於對他的愛護,李誌東不想讓他冒險,很多人喜歡用這種方式照顧後輩,殊不知這樣做反倒讓年輕人永遠長不大,永遠需要依靠老一輩人的照顧。
車廂裏的每間包間軟臥鋪有四張床位,因為從西寧出發的旅客中,乘坐軟臥的人很少,所以,K378本來隻有一節軟臥車廂,考慮到中途上車的旅客需求,又加了一節,所以有兩節軟臥,國安部為了安全,給李誌東定的軟臥車廂隻有他們幾個人,加上車廂乘務員總共才八個人,現在是晚上,正是大部分人睡眼惺忪,即將入睡的時候,可李誌東絲毫沒有這種感覺,他還是很精神,這種精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亢奮,易小清也是一樣,李誌東安排兩名便衣住在車廂的最後一間,劉培澤和李誌東、易小清一起住第二間,另外的兩個便衣在第三間,這樣一來,劉培澤的房間就處於相對安全的位置,如果在門內、外各坐一個人的話,就算是最厲害的特工也休想偷襲。
一切安排妥當,李誌東坐在過道上邊座上看著站台上的情景,此時的站台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除了幾個賣東西的小販外,沒有別人了,隨著一聲汽笛聲,火車終於啟動了,李誌東看著窗外的景色,那站台在緩慢的後移,李誌東忽然覺得心裏很沉重。
“主任,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易小清站在李誌東的旁邊。
李誌東並沒有回頭,“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以後的幾天我們可能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睡覺了。”
易小清明白李誌東的意思,劉培澤被發現的可能很大,如果被間諜們發現,他們的行動將會如海嘯般壓過來,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黑夜,能有機會睡一覺也是一種幸運,“我這就去休息,你不休息嗎?以後還會很累的。”
李誌東淡淡道:“沒關係的,我還不困,我要再檢查車裏有沒有可疑的人,你先進去吧。”
“好吧,你也早點休息。”說完,易小清回到了包間,關上了門。
列車駛出了火車站,漆黑的夜裏看不清外麵的景色,隻有車窗透出的光在車道上劃過,不知什麼時候那光開始一閃一閃的,下雪了,李誌東看了看表,已經23點了,列車乘務員關閉了過道的大燈,隻留下了部分指示燈,該是休息的時候了,連乘務室的燈也熄滅了,李誌東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是時候了。”
K378車的軟臥車廂在列車的後部,當然,這不是出於什麼特別的目的,因為這是來回往返的列車,在返回的時候,車頭將會變成車尾,車尾將會變成車頭,所以一時的前後顛倒並不代表什麼,李誌東緩緩的來到車廂尾部,從懷中逃出了一串鑰匙似地物件,從中挑了一個冒拴似的物件,把它套在車廂門鎖上,慢慢的調整大小,等到合適以後,李誌東用力一擰,門開了。
李誌東小心的向下一節車廂走過去,下一節車廂也是軟臥,乘務室的燈還亮著,李誌東在過道裏等了一會兒,過了十多分鍾,乘務室的燈熄滅了,李誌東用同樣的方法打開了車廂門,他俯身過了乘務室,車廂裏很安靜,除了火車車輪和鐵軌每隔幾秒發出的接觸聲以外,一切很平靜,李誌東每間包間都檢查一遍,這節軟臥隻有兩間包間裏有人,靠前的一間裏麵有兩個人,靠後的一間,裏麵不知道有幾個人,至少李誌東沒聽到裏麵有人說話,隻看到有影子晃了一下,兩個人的應該是普通的公司職員,他們是來西寧公幹的,說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走了一遍以後,李誌東又回到了兩個人的包間,他敲了敲門,裏麵的談話聲停了下來。
“誰啊?”裏麵的人問。
“我啊。”這句話等於沒回答。
門開了,一個穿了毛衣的男人站在那裏,“都這麼晚了,什麼事?”
李誌東仔細看了看包間裏的情況,裏麵四張床,分上下左右,左下麵的床鋪上的被子鋪在床鋪上,被子被掀開一角,在床鋪的對麵下鋪躺著一個年輕人,他躺在床鋪上看著門外的李誌東,在包間裏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吃食,在床鋪的西麵有包箱,這兩個人樣子不算斯文,但也絕不是莽撞人,開門的大概在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躺著的大概三十歲左右,兩個人都是身形魁梧的摸樣,怪不得人家一叫門,他們就敢開,這個四十多歲的人毛衣上有些許起球的地方,上麵還有些油汙,那油汙呈黑色,應該是機油,手上略顯粗糙,卻又很厚實,很有力的摸樣。
“我是車上的乘客,上車的時候太匆忙,沒有帶水,現在忽然口渴,這個時候也不好去買...”
不等李誌東說完,中年人從桌子上拿過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李誌東,“拿去喝吧。”
“謝謝。”李誌東一個勁兒的稱謝,那中年人說‘沒什麼’,便關上了門。
看樣子他們可能是技工或者那個公司派來駐債的人,雖然有點可疑,可現在的高級工種待遇也很好,很多人甚至比普通的大學生還好,坐火車坐軟臥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李誌東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還真有點甜。
李誌東走向另一間包間,裏麵沒有聲音,唯有門縫裏透出的光和曾經的人影晃動證明裏麵有人,李誌東站在門前,仔細端詳門上的特征,那門和其他包間沒什麼不同,昏暗的燈光下李誌東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不過,李誌東還是小心的敲了兩下門,過了好一會兒,裏麵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道:“誰啊?”李誌東沒想到會有一個老婦人住在裏麵,不過他還是和聲道:“我是同車廂的旅客,有一股東西燒著了的味道,公婆,是不是你這裏麵啊?”包間門‘嘩楞’一聲打開了半扇,那門用防盜鏈鎖著。
包間裏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她弓著腰,在包間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陷在陰影裏,“我這裏沒有著火,你一定是搞錯了。”
“是啊,那最好了,沒著火就好,可能是空調裏的味道吧!打擾了,公婆,你好好休息。”李誌東笑著說這話,眼睛卻穿過半扇門將包間裏看了一個遍,屋子裏隻有老太婆一個人,在東麵的床鋪上放著一些衣服,想來是老人家為了方便,在西麵下鋪上,被子已經被打開了,在地上放著一個皮箱,桌子上有一些瓶瓶罐罐和一麵扣著的鏡子,看來愛美並不是少女的專利,在西麵的上鋪放著一個小皮箱,在防護欄上掛著一條褲子,老太太一頭白發,精神奕奕的站在李誌東的麵前,看樣子,這個老太太也是個有身份的人,至少是個華僑之類的,不過,因為包間燈光的原因,李誌東並沒有看清她麵貌。
“搞錯了?都幾點了,你這樣打擾別人休息是不對的...”老太太似乎不依不饒。
“對不起了,公婆,我也是好心,沒出事不是更好嘛。”說完,李誌東轉身離開了包間。
雖然,李誌東是背對著包間,可李誌東清楚的感覺到,那老太太並沒有立即關上房門,甚至還探頭看著自己,這種感覺讓李誌東很不舒服,他猛地回頭看去,過道裏卻是昏昏暗暗的,那包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難道是自己的反應太過敏感了?李誌東皺了皺眉,左手按了按右側肋部,那裏的傷已經痊愈,可李誌東總是覺得那傷口隨時會崩開,就像主治大夫說的:“身體的傷能自然愈合,心裏的傷痕則需要時間做醫生。”
對整列火車的檢查用了3個小時40分鍾,等李誌東回到臥鋪車廂的時候,易小清已經睡了一覺了,李誌東在包間門上按約定有節奏的敲著門,‘啪...啪啪啪...啪...啪啪’,連續三遍,門開了,易小清:“主任,有什麼情況嗎?”李誌東躺在床上道:“一切正常,沒問題,我們現在好好休息,明天以後才是真正的考驗。”說完,李誌東一閉眼,睡著了。
列車依然前行,太陽已經升起,易小清看了看表,已經8點了,他看了看下鋪的劉培澤,劉培澤早就醒了,作為一名犯人,他沒有心情睡大覺不起來,他隻是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易小清跳下了床,是時候該吃早飯了,就算他和李誌東不吃,這個教授也一定餓了,就算當他是叛國者虐待他一下,隔壁的四個武警戰士可是無辜的,沒有李誌東的命令,他們也一定是餓著沒吃,易小清再次看了看表,時間確實已經過了8點了,他來到李誌東的床前,想要推醒李誌東。
“什麼事?”李誌東沒等易小清碰到自己,先說話了,不過還是閉著眼睛。
易小清甚至懷疑是不是李誌東在說夢話,“主任,你醒了?”
“幾點了?”
“8點15了。”
“你看看他們幾個醒了沒有。”
“是。”說完,易小清拉開了門,出了包間,又關上了門。
“你沒睡過多久,不想再睡一會兒?”李誌東閉著眼睛說著。
“你不是也一樣,你怕我跑了,我看你根本沒睡過。”劉培澤似乎唯有和李誌東才說話。
“我出任務的時候睡覺比較輕,一有動靜就會醒,職業病吧,你可不同,你們搞研究的除了研究實驗,腦子裏不會有其他事情,現在為什麼還睡不著呢?”
“有的時候,看著窗外景色的變換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看事情也陽光一點...”
“看什麼玩笑,你隻是個研究員而已,不要學詩人那樣亂發感情好不好。”李誌東坐了起來。
這時,門開了,易小清進門道:“他們幾個早就醒了。”
“都醒了就去餐車吃早飯,留兩個人在這裏看著三間包間,你去安排。”李誌東安排道。
易小清安排兩個武警戰士留下來看屋,自己則帶著另外兩個人和李誌東一起到餐車吃早飯去了,餐車在連接著硬臥和硬座之間的車廂,中國人不習慣在火車上到餐車吃飯,一般都是在車廂裏隨便吃上一口,又或是賣點火車上的盒飯,所以,到餐車吃飯的人並不是很多,李誌東幾個到餐車的時候,裏麵還有很多空位,李誌東讓易小清陪劉培澤一起吃飯,兩名武警坐在他們隔壁的位置,李誌東自己則坐在車廂靠後的角落裏統觀全局。
餐車上的早餐很簡單,就是一個雞蛋,配上一碗粥,加一碟鹹菜,花卷則是依個人食量選擇,雖然,李誌東並不喜歡吃花卷、饅頭之類的麵食早餐,可他還是要了兩個花卷,因為,他現在吃東西並不是為了他自己的肚子,而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不至於因為餓肚子影響體力和判斷力,在用餐之前,李誌東先打開了手表,從裏麵取出一樣金屬物件,在每樣食物裏都蘸了一下,那是一種叫做‘木衣鐵’的驗毒金屬複合物,主要由鉬、銥兩種金屬按比例混合製成,這種‘木衣鐵’屬於十一局專用的情報員裝備,能檢測出大部分毒素物質,根據毒素種類不同,會呈現藍色、褐色、灰色、紅色、黑色等不同顏色,易小清負責給劉培澤和另外兩名武警檢查。關於食物中毒,李誌東曾經有過一段銘記深刻的曆史經曆,這段經曆差點要了他的命,所以,自那次以後,他在外麵吃東西都十分小心,好在這回的早餐平安無事,試探過後,‘木衣鐵’依然呈銀白色。
李誌東一麵吃早餐一麵觀察車廂裏的人,這個時候的車廂裏的乘客並不是很多,總共也就二十幾個人,李誌東仔細看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一切似乎異常的平靜,難道這次的押解將會是平穩的一次旅行?李誌東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