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兩個人小心的從旅店後門走了出來,此時,街道上什麼人也沒有,隻有畜生在嘶鳴,兩個人躡手躡腳的來到馬赫穆所居住的閣樓前,馬赫穆所居住的地方由十幾個木屋連接而成,獨立門戶,有專人負責那裏的管理工作,有點類似於現代的駐京辦事處或者舊社會北京的同鄉館,這裏的閣樓也是在原有的房屋的基礎上搭建的,所以,房梁比較高,相比二層、三層小樓的高度不差,但上層的空間比較小,一般隻有一人多高,這座‘同鄉館’門樓裏備有看守,此時已是夜半時分,本來負責瞭望的那個看守應該徹夜看守,可他已經連續三天守夜了,所以,有些犯困,兩個眼皮特別的沉,李誌東和阿不力孜來的時候,正好是他犯迷糊的時候,所以,他根本沒看到街對麵李誌東和阿不力孜的動作。
李誌東和阿不力孜小心的潛到距離‘同鄉館’對麵的房子邊,接著堆放在屋子旁的木材、木桶等雜物掩蓋身形,如果不是那看守犯困,李誌東和阿不力孜走過來的時候早就被他看見了,畢竟這裏高樓不多,站在高處看遠處十分的清晰,何況是這樣的‘靜寂’之夜。
阿不力孜在李誌東耳邊道:“你不會是想趁這個時候去裏麵把馬赫穆抓出來吧?”
李誌東把食指放在口邊,示意阿不力孜不要做聲,阿不力孜討了老大一個沒趣,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李誌東則是一副‘善人自有妙計’的表情。
阿不力孜年紀比較大,在外麵待的久了,難免犯困,李誌東卻緊緊的盯著‘同鄉館’的動靜,淩晨1點的時候,裏麵忽然亮起了燈,李誌東拍了拍阿不力孜,讓他打起精神,又過了一會兒,‘同鄉館’的正門打開了,率先有兩名探路的出來瞭望了一下,見沒有異常,便召喚了一下,緊跟著,出來五六個人,李誌東認得為首的那人正是馬赫穆,隻見這夥人個個獐頭鼠目的四下看了看,見沒有異常,便向東而去,李誌東招呼阿不力孜一起跟了過去,這一隊人馬成一字排列,前麵有兩個人探路,後麵有兩個人把風,中間四個人夾著馬赫穆,小心翼翼的往東門而來,此時雖是淩晨,山寨仍有衛守,這守衛卻是兩位老者,這種守衛,形式重於實際,他們一見到馬赫穆,還奇怪他這麼晚做什麼呢。
原來,馬赫穆能在數次的清剿行動中幸免就是因為他在政府軍界擁有一定的關係,每次的行動,他都會得到消息,從而提前做出應對,今天也不例外,他又收到了相關的消息,哈薩克的‘飛鷹戰隊’將要對他們進行一次突襲,而行動的目標就是他本人,接到消息,馬赫穆立即帶著親信手下準備逃離山寨,他在中哈邊境地區擁有一個山洞,那是一個十分龐大的人工山洞,裏麵四通八達,如果哈薩克斯坦的清剿形勢緊迫,他可以通過這個山洞逃到中國,如果中國嚴打,他又可以回到哈薩克斯坦,據說他的這點逃命的本事還是在阿富汗學的,當年阿富汗人對付蘇聯人就是用的這種辦法,其實阿富汗人也是偷學了中國的地道戰,就像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能找到中國印記一樣。
馬赫穆一路向東,轉過幾條街巷,繞過一堆稻草垛以後,一行人來到了山寨的東門,負責看守的老卒勒住了狂吠的惡犬,打開了東門,馬赫穆帶著人魚貫而出,一行人經過東門的時候,馬赫穆才發現自己貼身的護衛竟然少了兩個,他問旁邊剩下的兩個護衛,剩下的兩個人竟然全無察覺,馬赫穆心中存疑,卻不敢停留,急忙帶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馬赫穆帶人一路東行,走了一陣,他心裏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他召喚剩下的兩名貼身護衛,想要折轉回去,卻並沒有回應,走在前麵探路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身後負責殿後的兩個人尚在,如此一來,馬赫穆心中一驚,想要在回轉山寨,可此時已經不是他說的算了,兩名負責殿後的衛士,一左一右將他架了起來,馬赫穆想要反抗,卻被一拳打中了腦袋暈了過去。
馬赫穆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綁住了手腳,眼睛上有眼罩,鼻子裏滿是黴臭的味道,他用力掙了掙,綁繩係的很結實,“(不用浪費力氣了)”有人勸道。馬赫穆心中一驚,難道自己被綁架了?
“(你們想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完,一塊抹布似的東西塞入了馬赫穆的口中。
‘飛鷹戰隊’在拂曉前對山寨進行了突襲,戰鬥並不激烈,‘戰隊’本次的任務是反恐,並不是為了緝私,所以,反抗者比較少,而‘戰隊’再一次的無功而返。
白天的山寨依舊熱鬧,仿佛昨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可是,人們在私下裏談論昨天發現的數具屍體的事情,據說那些屍體都是馬赫穆的護衛,而馬赫穆已經不知所蹤,有人說他被政府打死了,有的說被活捉了,而李誌東和阿不力孜依舊在市場裏閑逛,對他們看上的貨物大肆砍價,就像昨天的事情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似地,最亂的就是阿吉和‘雅克飛鷹’了,他們完全不知道馬赫穆的情況,由於馬赫穆的地位特殊,兩個人正在全力尋找,就連李誌東的事情兩個人也無心過問了。
李誌東和阿不力孜經過一天的‘討價還價’,購買了6桶橄欖油和一百條外國香煙,為了能搬運這些東西,兩個人還預定了6頭騾子,要是能把這些東西帶回國內,兩個人少說能有50萬的收入,這也是標準的買賣走私活動,今天兩個人回到旅館的時間比平時早一些,當他們打開門的時候,一切就和他們離開時一樣,在雜亂的角落裏,馬赫穆正艱難的忍受著來自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考驗。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阿不力孜像年輕人一樣沉不住氣。
“我想我們還需要再觀察一下,現在外麵有點太過平靜了,昨天夜裏的大戰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李誌東一貫比較謹慎。
“在這裏打槍、殺人都是平常的事情,表麵上這裏是哈薩克斯坦的領土,可實際上沒人過問這裏的事情,這裏是無政府的狀態。”
“越是這樣的地方,我們越是不能大意,隻有我們兩個人,押運這麼多的東西,我們剛出山寨的大門就可能被人打死了。”
“我去聯絡一些幫手?”
“那到不用,人越多,事情就越麻煩,而且這件事情需要可靠幫手,你早就不在這條道上了,能找到的多半靠不住,如果我們計劃周詳,兩個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把貨運出去,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阿吉和‘雅克飛鷹’,他們兩個行事未免太低調了。”
“我不明白,他們已經在山寨裏加派了人手,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的人現在隻是在加強警戒,馬赫穆的失蹤,他們很可能會懷疑是政府所為,但,馬赫穆在山寨的消息一定有內應在傳遞消息,他們很可能在尋找內鬼,”
“你是說現在正是嚴查的時候,不宜輕舉妄動?”阿不力孜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表現的沉穩和他的年齡有很大的差距。
“我們不要著急,我看帶我們來到這裏的領隊今天又來了,我們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一起走。”
“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冒險啊?”阿不力孜提醒道。
“沒問題,你去聯絡吧。”李誌東說的很輕鬆,臉上卻一直繃著。
阿不力孜去聯係走私領隊很快就回來了,領隊明天晚上就會帶著一隊人回中國,在這之前,李誌東需要將領路費補齊交足,李誌東和阿不力孜早就已經預留了這部分錢,李誌東當然同意交錢,便將餘款一股腦的都給了阿不力孜,阿不力孜又轉回去將錢交給了領隊,一切手續辦妥,就等著第二天傍晚啟程了。
第二天依舊是個風平浪靜的一天,傍晚時分,李誌東和阿不力孜帶著他們的貨物來到市場的東頭與領隊會合,看著長長的騾隊,領隊奇怪道:“(你們隻有兩個人?)”其實,他知道阿不力孜隻有兩個人,可他沒有想到他們的騾隊竟然這麼多,阿不力孜則微笑的保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領隊則警告阿不力孜,如果他的騾子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他不會客氣,阿不力孜則雙手攤開,仰天祈禱道:“願真主保佑這些騾子。”他的幽默引得同行的人都笑了起來,隻有李誌東和領隊毫無反應。
走到東門的時候,馬隊被攔了下來,過往的人接受問訊是山寨基本的保衛工作,可今天來盤查的並不是山寨的人,護衛的守衛在這些人的後麵並沒有上前,為首的是一個滿臉胡渣子的家夥,他把領隊叫到一旁問了些什麼,領隊則指著馬隊解釋,還拿出了一張紙,李誌東看不到上麵寫的是什麼,可估計應該是某種地下社會的通關文書之類的東西,果然,那人看到‘文書’以後,臉上馬上認真了起來,但,他們並沒有就此放行,而是很鄭重的和領隊交涉了起來,幾個回合過後,領隊點了點頭,那人一聲令下,他的手下開始對隨行人員和貨物進行盤查,結果是很明顯的,前麵的人都沒有任何問題,幾個手持衝鋒槍的人來到了李誌東和阿不力孜的騾隊麵前。
“(包裹裏是什麼東西?)”
阿不力孜點頭哈腰賠笑道:“(都是些香煙之類的。)”
“(打開來看看。)”
“(這...如果都打開了,再整理恐怕又要很多時間了。)”阿不力孜很為難。
帶頭的走到近前,問明的情況,他走到馱香煙的騾子前,用力踢了一腳包裹,包裹晃動了一下,阿不力孜急忙上前護著包裹,“(你會把煙踢壞的。)”他的舉動引起了檢查隊的躁動,他們立即將槍口對準了阿不力孜,領隊急忙上前將他們的槍口擋開,站到帶頭的跟前跟他解釋說阿不力孜是個‘本分’的人,那帶頭的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他的手下放下槍,他不過是試試香煙包裹的重量,香煙這種東西重量都很輕,他這一腳能踢得動,就說明是香煙,如果踢不動就另當別論了。
他來到馱著橄欖油油桶的騾子旁,用手指敲了敲木桶,木桶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這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他問在騾子旁邊的李誌東,李誌東哪裏聽得懂他們的話呀,隻好揮手示意自己是個啞巴,因為他戴著大帽子,那帽子擋住了他的眼睛,又粘著假胡子,擋住了他的麵龐,帶隊的‘胡渣子’喝道:“(說話啊。)”阿不力孜急忙上前解釋道:“他是個啞巴。”‘胡渣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個可疑的家夥,他可是有經驗的盤查‘老兵’,一般來說隻要是裸麵見人的,無論長相多麼醜惡都不一定是有問題的人,而李誌東卻遮遮掩掩的,很明顯就是有問題,他‘啪’的一下將李誌東的氈帽挑落,李誌東的容貌霎時間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領隊更是吃了一驚:“(你是漢人?)”既然已經被揭穿,李誌東微微一笑:“我是你們要找的人嗎?”‘胡渣子’招呼手下跟他道:“(你問他,為什麼要假冒啞巴?)”那個手下顯然是個翻譯的角色,他把‘胡渣子’的話翻譯給了李誌東,李誌東笑笑道:“我是為了過來運點貨,這樣做也是為了安全,你明白的。”‘胡渣子’聽完了手下的翻譯,微微一笑,從腰間取下一個像巨型版的刮胡刀,上麵有30多個按鈕和一個一指寬、長的屏幕,他示意李誌東將手指按在上麵,李誌東伸出無名指按在了上麵,隻聽‘嗶’的一聲過後,‘刮胡刀’上的顯示器顯示出了詳細的個人信息,包括一個頭像和詳細的資料,想不到這還是一幫有知識有文化的‘悍匪’,李誌東對他們肅然起敬。
“(李誌東?這桶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麼?)”看來李誌東已經通過了‘胡渣子’的身份確認,辛苦製作的新指紋總算派上的用場。
“這裏麵是橄欖油。”李誌東說明著。
‘胡渣子’看著每一個油桶,忽然在其中一個的麵前停了下來,用手捂著鼻子道:“(什麼味道這麼臭?)”
李誌東急忙來到近前,檢查了一下油桶道:“可能是裝上去的時候,騾子的尿沾了上去。”
“(這麼一來,你們帶回去的油豈不是都壞了?打開看看吧。)”
‘胡渣子’說要看,手下人即刻便要用刀在木桶上捅出一個洞來,李誌東急忙攔住他道:“你這麼一來,這一桶油我可就廢了,你要看從上麵看。”說著,李誌東在上麵封桶的蓋子上用刀子開了一個小孔,李誌東微微將桶往外傾了一下,橄欖油便湧了出來,‘胡渣子’擺了擺手:“算了,走吧!”
李誌東躲過了‘胡渣子’的盤查,卻沒法躲過馬隊同伴懷疑的目光,他們都是少數民族,人數的劣勢導致了他們對內部的人很信任,對外部的人心存戒備,這就是狹隘的唯心主義,李誌東對此早有準備,這也是他最初化妝的原因,如今西洋鏡已經拆穿,對於其他人異樣的目光,他也是裝作沒看見,同伴們敵意的目光沒有維持多久,他們的意誌就轉向了艱苦的行程,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月份會有這樣冷的天氣,與來時不同的是,回去的時候走的路和來時不同,路途的選擇是領隊的職責,他們擁有完善的信息支持,所以,他們可以借此收取可觀的利潤。
馬隊在領隊的帶領下走進了一道山穀之中,兩邊的穀壁在風化的作用下滿是整齊的線條,領隊招呼大家在穀中一個凹鬥中暫時休息,自己則帶著兩個人到前麵探路,臨行前,領隊告誡所有人不要使用任何發亮的東西包括電筒、火把之類的,最讓李誌東不爽的是,他竟然特意跑到自己的麵前叮囑了一番,好像最可能出問題的就是李誌東。
其實領隊的擔心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因為他前腳剛走,李誌東後腳就牽著一頭騾子繞出了躲風口,他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將騾子背負的一隻油桶打開,用6鋒軍刀在上部開了一個口,橄欖油立時流了出來。
阿不力孜正在避風口裏和馬隊的同夥們一起避風,李誌東牽著騾子出了避風口,其他人問他李誌東想幹什麼,阿不力孜解釋說,李誌東想要拉屎,有了這個理由,所有人都表示,讓李誌東到離避風口遠點的地方在方便。過了好一會兒,李誌東才回來,通過聲音,他才回到了阿不力孜的旁邊。
阿不力孜低聲道:“你幹什麼去了?”
“我去洗尿桶去了。”說完,兩個人會心一笑。
又過了一會兒,領隊也回來了,他帶回了壞消息,前麵的路被山石給堵住了,人還可以勉強爬過去,如果帶上這些馱滿了貨物的牲口就過不去了,領隊建議回轉山寨,待明日再擇路出發,還沒等李誌東表示反對,其他的同伴就已經提起了抗議,他們幹的都是馬杆子的買賣,是要計時間的,一買一賣一旦錯過了時間是要扣錢的,說白了,他們也都是小馬仔,真正的老板都在後麵遙控,如今要誤了時間,他們當然不幹了,對此,領隊也是沒有辦法,要現在折轉去另一條路,時間上就來不及了,很可能被邊防部隊發現,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阿不力孜上前道:“(現在我們往前走不了,退回去也不是辦法啊。)”
領隊歎了口氣道:“(是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嗎?)”
“(要是有的話,我也不用在這裏發愁了呀。)”
“(我聽說,在大河穀的南麵有一條小路可以到達神聖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