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見地(1 / 1)

魏書禮也不惱,他饒有興趣的盯著虞嬌棠,一雙穠麗的桃花眼裏充滿了探究。

“你一介女流之輩,竟會有如此見地。”

他微微側頭,嘴角揚起幹淨的笑容,清眸如山間清泉,映出少女頭戴帷帽的身影。

三月春時,路畔的桃花開的正好,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淡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少年的發間,恣意而張揚。

虞嬌棠頗感心驚,腦海中不經意的勾勒當年桃花宴溫庭玉身著紅袍,頭戴抹額,騎著一匹紅鬃馬穿過桃林,折下一柄桃枝咬在嘴裏,彎腰射箭,正中靶心。

鮮衣怒馬少年郎,那該是何等的風光,又會在不經意間,成為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裏人。

細細算來,溫庭玉當年的年歲,應當和眼前魏書禮差不了多少。

她知曉,魏書禮心性並不壞,隻是未經世事磋磨,又遭身邊人耳濡目染,看待事物頗為片麵,她本可以不搭理他,但她實在無法忍受溫庭玉被無端的詆毀。

見虞嬌棠並未理會他,魏書禮沉默半晌,又開口道:“你和別的閨閣女子,很不一樣。”

聞言,虞嬌棠垂著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曾幾何時,她和她們一樣,被困於深深庭院中,自小學習針織女紅,相夫教子,一切行為都被所謂的規矩限製,笑不露齒,踱不過寸,說話時輕聲細語,用膳時細嚼慢咽。

教習嬤嬤說:隻有這樣大家閨秀的儀態,才可以讓夫家滿意。

與溫庭玉成婚當晚,用膳時,她試探性的在同一盤菜裏夾了四次,他並未麵露不悅,而是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她。

燭火映照下,他的麵頰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散發著淺淡的清輝,宛若神祇,清冷絕豔,高貴如月。

她握著筷子,紅了耳垂。

漸漸的,她發現,他會包容她的一切,她可以不顧那些繁瑣的禮節,可以任性,可以撒嬌,可以肆意的笑。

放在以前,她連想都不敢想。

這麼多年,她早就厭倦了當一個胸無大誌的繡花枕頭,厭倦了謹小慎微的討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爬上屋頂,看著頭頂自由翱翔的鳥雀,內心偷偷豔羨。

在溫庭玉身邊的虞嬌棠,才是真正的虞嬌棠。

她垂著頭,聲如蚊呐:“溫大人是好人,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魏書禮聽得不真切,他湊近虞嬌棠,想要聽清楚,不曾想一陣疾風吹過,將虞嬌棠頭頂的帷帽吹落在地。

一張不施粉黛的清麗的麵容暴露在陽光之下,她生的極美,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膚若凝脂,檀口含丹。

魏書禮怔怔的盯著眼前女子似曾相識的麵容,原來是她,竟然是他!

過了許久,魏書禮才反應過來。

他強忍著澎湃的情緒,快步上前,彎下腰,想要將地上的帷帽撿起來還給她。

卻不曾想,在指尖觸到帽身的一瞬間,帷帽卻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搶先撿了起來。

魏書禮定睛一看,不知何時,溫庭玉已經站在了他麵前,鼻間充斥著清冷的幽香,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和溫庭玉拉開了距離。

溫庭玉麵無表情的直起身子,動作輕緩的拂去帷帽上的浮塵,白色的發帶夾雜在他的一頭烏發中,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

他朝虞嬌棠走來,身姿挺拔,似謫仙下凡,他抬起胳膊,將帷帽遞到她麵前,眉眼冷峻,並沒有多餘的話語。

虞嬌棠雙手接過,紅著臉囁嚅道:“謝謝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