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輕蔑一笑,語氣冷冽,“那便祝溫家公子早日得償所願。”
說罷,便轉身離去,直到柳府的門重重關上,溫庭玉還站在原地,他麵色蒼白,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血液順著指縫流出,染紅雪白的袖口。
虞嬌棠仰頭望著他的側顏,隻見他的眼神黯淡,長睫似蝶翼般抖得厲害,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像一塊脆弱而易碎的白玉,看的人心生漣漪。
她心疼不已,卻不知如何開口寬慰,隻能張開雙臂攬住他的腰身,將臉埋進他的胸口,用親密的行動告訴他,他並非孑然一身。
他垂著眉眼,聲音帶著愧疚與自責,“我隻知曉柳叔父不易,卻從未設身處地的了解過他的處境,這麼多年,他定是過得很辛苦。”
斟酌良久,她才開口,“柳叔父若是怨你,便不會來尋你的。”
溫庭玉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倒希望他怨我。”
眼見天色已晚,虞嬌棠隻得開口,“溫大人,我們回去吧。”
溫庭玉卻是下定了決心,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回去。”
他撩起長袍,坐在了柳府門外的台階上,虞嬌棠沒想到他會如此不顧形象,卻還是順從的坐在了他旁邊。
望著布滿晚霞的天空,她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置於自己膝上,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看著掌心上月牙形的滲血掐痕,眼眶又泛出淚來。
冰涼的手掌撫上她的麵頰,溫庭玉用指尖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別哭了。”
“溫大人。”她抽泣著,眼眶和鼻尖通紅,“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他略感疑惑,“何事?”
“以後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虞嬌棠說,“我看到會很難過的。”
溫庭玉輕聲道,“既如此,你也需答應我一件事。”
“嗯?”
“不許動不動就哭。”
她癟著嘴,眼淚流的更洶湧了。
他頗感無奈的將她擁入懷中,哄了半晌才哄好。
虞嬌棠心滿意足的將頭埋進他懷中廝磨起來,將涕泗皆數蹭在他前襟上,他也不嫌髒,隻道:“別悶壞了。”
她原是不愛哭的,隻因從無人在意她的眼淚,可如今,對他有用,就足夠了。
兩人這一坐,便從日落黃昏,坐到了滿天星辰,街上的喧鬧漸漸平息,大地逐漸沉入黑暗,隻有些許的燈光點綴在街道兩旁,勾勒出幾許寂寥的美感。
就在虞嬌棠以為借宿無望的時候,柳府的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麵容白淨的小廝探出一個腦袋,“兩位客人,我們夫人有請。”
小廝走在前麵,手中提著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兩人跟在小廝身後,虞嬌棠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裏?”
“客人見諒,夫人不讓奴才與你們多說話。”
一路走過前廳,走過荷花池,走過一條鋪著青磚的羊腸小道,兩側樹林枝葉生的茂盛,抬頭隻能看到狹窄的一線天空。
走了半刻,視野豁然開朗,一間偌大的房屋映入眼簾,屋內燈火通明,讓人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暖意。
“客房內備了膳食與沐浴用的熱水,夫人讓奴才代為傳話:若無要事,夜間不要隨意走動。”
說完,小廝向兩人行了一禮,便提著燈籠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