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建在月漾湖旁,瓊樓金闕,雕梁畫棟,黃琉璃瓦四角攢尖鎏金寶頂,殿內頂部為盤龍銜珠,地麵鋪墁金磚。
因臨湖不遠,還能清楚的聽見清亮悠長的絲竹管樂聲從水閣上傳來。
大殿正中擺金龍大宴桌,麵北朝南,帝後並肩而坐。皇後阮思思身著紺青蒂衣,梳著端莊發髻,眉目舒然的坐在皇帝身邊,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珍貴妃雖暫代皇後協理六宮,但祖製禮節上始終越不過皇後去,遂坐在皇帝的左手下。
再往下,則是不久前為皇帝子嗣凋零的後宮添了一對龍鳳胎的柳修媛。她身著淺綠色綾羅錦衣,發髻上插著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簪首上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雙全。她生的美豔,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更是奪目,剛生產完,略顯豐腴的身形為她增添了幾分母性獨有的柔媚。
其他妃嬪則按各自位份在席間就坐,大家打扮的得體卻又不出挑,滿堂珠翠,萬豔爭輝。
與眾妃嬪相比,虞嬌棠的打扮就簡單許多,烏發間插著支鶴銜靈芝金簪,沾著茶漬的衣裙上套著一件素色外衫。
直到沈蕪從桌下拽了拽她的袖口,她才從柳修媛身上收回目光。
沈蕪麵頰酡紅,顯然喝了不少酒,她捂著嘴調笑道:“棠棠也喜歡柳修媛頭上那根簪子?”
虞嬌棠搖首,答非所問,“柳修媛生的可真美。”
“美又如何?”她蹙著眉,眼中閃過一抹悲淒,“這滿堂鶯鶯燕燕,又有誰能飛得出深宮高牆?”
虞嬌棠心中訝然,從未想過平日裏心胸豁達的沈蕪會有這種想法,她抿了抿唇,從桌下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沈姐姐。”
“棠棠,你且認真的回答我。”沈蕪回握住她的手,“我同柳修媛誰更美些?”
虞嬌棠麵無表情的抽回手,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擦。
正巧此時,一位身穿白色流仙紗裙的妙齡女子步態輕盈的走進殿門,最終在大殿中央站立。少女麵帶白紗,額間點著梅花鈿,雖未露出全貌,卻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美感。
蕭何握著酒杯的手一頓,問道:“周采女這是做甚?”
“恰逢中秋佳節。”周采女恭順的福了福身子,嬌羞道:“臣妾精心準備了一支舞,想獻給陛下……”
見蕭何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笑道:“周采女有心了。”
沈蕪小聲嘟囔,“難不成這就是話本中所描述的‘邀寵獻媚’?”
虞嬌棠也是初次見這種場景,不免好奇心大作。畢竟她也曾疑惑過,蕭何後宮嬪妃間的相處實在和睦的出奇。
隨著樂起,殿上的白衣少女也翩然而起。寬廣的衣袖飛舞得如鋪灑紛飛的雲霞,頭上珠環急促的叮叮搖晃作響。女子青絲如瀑,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美眸欲語還休,宛若淩波仙子,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一舞完畢,漫天花雨中,少女麵紗翩然落下,雪白的玉簪花瓣圍繞著將她,飄然若仙。
蕭何醉眼迷離,撫掌笑道:“當真是‘荊台呈妙舞,雲雨半羅衣。嫋嫋腰疑折,褰褰袖欲飛。’”
周采女滿臉驚喜跪地謝恩,蕭何放下酒杯,上前將其扶起,喉頭滾動,“愛妃不必多禮。”
阮思思望著精心打扮過的周采女笑得意味深長,“恭賀陛下,喜得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