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也不說話,隻置之一哂,嘴角劃出新月般微涼的弧度。
不理會眾人的目光,他垂下眸子看著周采女,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少女眉眼間的笑意恬靜如珠輝,隻見溫潤不見鋒芒。
他心中一動,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輕聲軟語道:“愛妃莫要凍壞了身子。”
大殿中的氣氛陡然僵滯下來,眾妃嬪神色各異,畢竟依循祖製,每月十五,皇帝都要在皇後的坤寧宮過夜。可瞧著今日這架勢,皇帝大有讓周采女侍寢的意思。
阮思思端坐於高首處,始終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她素手微抬,執起桌案上的一盞茶水淡淡撇去浮沫,隨即吹了吹,方才輕呷一口,“陛下見諒,臣妾今日身子不適,就勞煩周采女侍奉陛下了。”
周采女急忙跪地行禮,以表謝意。
蕭何眼神柔和的看向阮思思,誇讚道:“皇後克嫻內則,淑德含章,不愧為後宮表率。”
阮思思頷首,“陛下過獎了。”
待蕭何攬著周采女離開眾人的視線,虞嬌棠在不經意間瞥見皇後朝著葛晚意微微挑眉,而葛晚意大方的回之一笑。
果然如此……
翌日清晨,一道聖旨佐證了虞嬌棠的猜想,皇帝下旨恢複了阮思思的管理六宮之權。
得知消息的沈蕪掩唇輕笑,“到底是少年夫妻,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林昭昭不解道:“周采女向來安分守己,怎會在中秋家宴上行那般僭越之事?”
沈蕪打出一張葉子牌,“安分守己也架不住背後之人有意綢繆,棠棠,你說是吧?”
“獻媚爭寵也罷,有意綢繆也罷。”虞嬌棠瞟了眼手中的牌,抽出一張放到桌上,慢悠悠道:“最終的結果就是,諸位都得償所願。”
沒了六宮瑣事所累,葛晚意心情舒暢,睡醒後便帶著小廚房剛做的糕點來尋虞嬌棠,剛走到樘梨苑中,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她麵色一僵,上前推開了屋門。
林昭昭驚訝道:“娘娘怎得來了?”
“依你的意思是,我不該來打擾你們姐妹團聚?”葛晚意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枉我視你們為閨中密友,你們卻連玩牌都背著我,到底是生分了。”
沈蕪翻著白眼道:“誰讓你牌技爛還喜歡耍賴的?”
葛晚意西子捧心般倚著門框,顫顫巍巍的以帕拭淚,“我才沒有,牌桌上的事,能算賴嗎?莫要汙人清白……”
沈蕪斜睨虞嬌棠一眼,“這是你教她的?”
虞嬌棠幹咳兩聲,滿臉心虛的瑟縮了一下,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蕪輕啐道:“惺惺作態。”
葛晚意眨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阿蕪姐姐這是生氣了?”
“嬪妾不敢。”
“半月前我路過禦花園,正巧遇見周采女被她身邊的侍女出言嘲諷,懲治完宮人我便將此事稟報給了皇後娘娘。娘娘同我商議一番,這才有了昨夜之事。”葛晚意抱著沈蕪的胳膊解釋,順便將臉上的淚水悉數拭在沈蕪新穿的衣裙上,“好姐姐,我不該瞞著你,可皇後娘娘再三叮囑不可讓第四個人知曉此事,我也是無奈之舉啊。”
沈蕪揉著葛晚意的鬢發,歎息道:“你心思單純,我隻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