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1 / 1)

夜裏起了涼風,吹得窗紙嘩嘩作響,虞嬌棠動作輕緩的起身,欲下榻關窗,卻被溫庭玉拽住衣衫。

他喘息粗重,身子止不住的戰栗,她心道不好,急切地向他的額頭探去,隻觸到一手汗濕的粘膩。

還來不及開口發問,他倏然鬆開她的手,朝著床尾爬去,他蜷縮著身子,費力的調動著僵硬的舌尖,“嬌……嬌……你……先……出去……”

他這症狀像極了“千合香”發作,可細瞧著,又與從前截然不同。

他雙目赤紅,渾身抖得厲害,連說話都含糊不清,眼神空洞的張著嘴巴,任由口中來不及咽下去的涎水從唇邊流出,拉出一道銀絲,最終滴落在襟口。

她顰眉微皺,“溫大人……”

他置若未聞,扯著腰間係著的錦袋,幾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香料骨碌碌的滾落在榻上。他忙拾起一枚手腳並用的爬向正在燃燒的蠟燭。

正準備將“千合香”放在燭芯中時,他強忍著痛苦咬破舌尖,用腦海中僅存的一絲清明央求道:“你……先……出去……”

虞嬌棠深知這東西的危險,無奈隻得退到外間,以耳貼門,關注著裏屋的動靜。

直到天色稍霽,屋內才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響動,她忙推門而入,才發覺溫庭玉已經暈厥在地上,額頭被桌角撞得鮮血淋漓。

日間,正逢靈淵特意來送“千合香”,宮裏從前每次給一月的量,自溫庭玉私自離京後,蕭何又縮減了分量,隻夠用堪堪半月而已。

此次或許是念及溫庭玉有傷在身,蕭何才吩咐內侍送了一盒來,大抵是一個月的用量。

用完後,溫庭玉又需入宮,去向蕭何討要,自是少不了一番折辱。這種周而複始、不見天日的磋磨,他已經經曆了無數遍。

靈淵心情複雜的敲了兩聲門,屋內傳來應答聲,他才入內室,隻見溫庭玉仰麵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錦被,額頭上纏著一條絹布,隱隱滲出淡淡血痕。

他緩身行禮,“見過夫人。”

虞嬌棠眼下帶著兩片烏青,“這裏又沒外人,何須多禮?”

見溫庭玉這番慘狀,他擔憂道:“公子這是怎麼了?”

虞嬌棠歎息一聲,滿目憐惜的撫上溫庭玉的麵頰,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都是蹙著的,泛紅的眼角不時湧出淚珠,打濕他的鬢角。

“他用了千合香,許是累著了。”為靈淵解惑後,她適時提出疑問,“在大同鎮的時候,我見過他發作,為何昨夜瞧著,與之前不大一樣?”

她心思縝密,靈淵自知隱瞞不過,便將蕭何重製“千合香”,又將溫庭玉關在宮裏好幾日,逼迫他重新染上癮頭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虞嬌棠。末了,還寬慰她,已經拿到了配方,裴慕白正在悉心調配解藥。

“既然有了藥方。”她又問道:“解藥還需多久才能配出來?”

“夫人莫要憂心,多則半月,少則三五日。”

虞嬌棠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一些,她何嚐不知道蕭何是想用這東西牽製著他,使他今生今世都離不得皇權鑄成的高牆半步。

死生不論的,做天子一世的禁臠。

即將落下的夕陽映在她的臉上,血紅一輪如要沁出血來,映得半間房屋都如燒如灼一般,直叫人心裏悶住了一般難受。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間,屋內靜默無聲。

靈淵離開後,她合衣躺在他的身側,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先是默默流淚,最後哽咽道:“阿玉。”

“求你。”

“快些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