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從大殿側門壓了進來,直接扔在階前的空地上。
在那人出現的一瞬,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不甚明亮的大殿又幽暗幾分。
眾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可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絕大多數人的眼中或多或少透著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那人耷拉著腦袋,全身上下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氣,絲毫沒有平日趾高氣揚的囂張。
曦月眸內閃過一絲疑惑,血煞殿主平時仗著媚霄宮主看重,在人前耀武揚威,與他平級之人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手下的小嘍囉,稍微氣不順,便拿手下出氣,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命喪黃泉,奈何媚霄對此不聞不問,知道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更是助長了他的氣焰,囂張跋扈,奈何今日太陽竟打西邊出來了。
媚霄抬手一揮,一道紅光從指間發出射向仿若死人的血煞。
血煞渾身一顫,僵硬的身軀微動,睜開緊閉的雙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是怎麼也張不開,乞求的目光望向上方的媚霄。
媚霄黑眸微沉,轉瞬即逝,玉指輕彈,又是一道紅光打在血煞嘴邊。
徹底解除了禁製的血煞終於能開口說話,憋了幾天的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宮主,屬下冤枉啊。”
媚霄冷笑一聲,紅唇透著凜凜寒光,厲聲道:“冤枉?你有何冤枉?仗著本宮平日看重作威作福也就罷了,未曾想你竟私下與人勾結,妄圖將我暗月宮基業毀於一旦,現在證據確鑿,你有何抵賴?”
“那是右護法陷害我,請宮主為屬下做主。”血煞大聲辯解。
媚霄冷聲道:“好端端的他為何陷害於你?”
“因為......”血煞的聲音低了下來。
右護法陷害他的原因他當然知道,卻是萬萬不能說。
當下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聲音抬高幾分道:“右護法不服屬下很久了,屬下曾聽見他多次抱怨,終有一日要騎到屬下頭上,所以他陷害我,好讓宮主一怒之下剝奪我的殿主之位,他便順理成章的當上血煞殿主。宮主,你可要為屬下做主啊!”
最後一句帶著隱隱哭腔,可真是情真意切。
殿下眾人一陣惡寒,背上起了一連串的雞皮疙瘩,眼中的幸災樂禍之意卻是愈重,一出千年不遇的好戲可不能錯過了。
曦月卻沒想這麼多,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先前蒼莫所說屬實,正派真要攻來,到時難免遇見那個人,不碰麵還好,若是遇見,她該如何麵對?
絲絲煩悶湧上心頭,秀眉不知不覺糾在一起,真是煩躁!
好在沒有人發現曦月的異樣。
媚霄饒有興致地聽完血煞的辯解之詞,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正等著自己做主的人。
空氣好似凝結了一般。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屏息凝神等著媚霄開口。
好半晌,隻聽一聲輕笑響起,如沐春風。
隨後一連串“咯咯咯咯”恍若二八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穿過大殿,掠過眾人耳旁響在心頭。
可是誰都知道聲音的主人並非二八年華,媚霄的真實年齡隻有宮中幾個資曆較長的老人清楚,但媚霄的狠辣無情卻是人盡皆知!
聽到這連串的嬌笑聲,都知道正文來了,個個擦亮眼生怕錯過這場難見的好戲。
笑聲過後,媚霄輕啟紅唇,嬌俏的聲音從薄唇內緩緩吐出:“血煞,從出生至今,本宮做過的事從未有一件後悔過,可時至今日,本宮卻發現竟然做了一件蠢事。”
血煞全身驀地一涼。
“那就是把你想象得太聰明了。你說是不是?本宮是不是很愚蠢?”
血煞早已是冷汗淋淋,顫抖著身軀,牙齒都在上下打顫:“屬下不明白宮主說的。”
“誰都可以不明白,除了你。”
淩厲的視線如一柄鋒利的鋼針直刺向他的心髒,血淋淋的將之刨開,血煞一悸,差點支撐不住倒地。
不過既然能爬上殿主之位,血煞可不是吃素的。
他努力鎮定下來。
以目前的情況,媚霄冷了心,已不顧多年的感情,唯一能做的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抬頭直直迎上媚霄足以凍死人的目光,回以同樣的淩厲,“請宮主拿出證據。”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媚霄朱唇微彎,冷銳的眸光四下一掃,殿內似有寒風刮過。
隨即輕輕拍了兩下手,清脆的掌聲響徹空曠幽暗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