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苗條的背影，她的手指翻動，正在細細翻找著什麼。
不過薑霖卻一眼認出她身上穿的那件魚尾婚紗，眸光頓時冷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穿著這件婚紗？這件婚紗，我們不用來拍照的。”
他不是和李逸說過，這件婚紗不準給任何人穿的嗎。
薑霖揉揉眉心，忘記上周他才讓李逸拿出來擺著，本來是想修裁一下細節，再送給一個重要的人，沒想到李逸卻以為這條婚紗也是拍攝服裝。
顧玖手中還在挑選著頭紗，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錯愕回頭。
這一眼，兩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薑霖微微睜大了眼睛，手不自覺地攏起，不知道該放在哪。
曾經努力克製想要尋找的女孩就近在咫尺，就那麼猝不及防，再次闖入他的世界。
顧玖抿著唇，在來之前，她心裏也有了隱隱的猜測，隻是沒想到，命運使然，失散那麼多年，還是重逢了。
相顧無言。
“好久，不見。”
顧玖率先打破沉默。
哦，這熟悉的前任會麵語錄。
顧玖在心裏吐槽自己，早知道就裝作不認識好了，可是見都見了，不打聲招呼，也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眼前的人赫然就是她曾經的青梅竹馬兼初戀男友。
顧玖原以為，他們見麵的時候，會爭吵、會嘶吼、會質問當初不告而別的潦草收場。
出乎意料的，薑霖和顧玖兩個人都很平靜。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份情感也早隨著時間的遷徙消磨得一幹二淨，一別兩寬。
薑霖握緊了拳，掌心似乎攥著汗，眼角翻湧的情緒按捺不定。
顧玖卻再也讀不懂他的表情了。
眼前的人，經過歲月的沉澱，氣質更成熟的些，容貌卻和她記憶中的樣子相差不大。
大抵是一樣的。
就算有差別，顧玖也再也想不起多年前少年意氣風發的張揚麵孔了。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顧玖心裏這麼想。
薑霖點點頭，“嗯。”了一聲。
“恭喜你，終於成為自己喜歡的攝影師了。”顧玖客套地笑笑，若無其事地繼續挑選著頭紗，指尖的顫抖卻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一片空白。
“謝謝。”薑霖的聲音似乎沙啞了些，他繞過顧玖，伸手去拿角落裏人形模特身上的西服，餘光卻從女孩精致的小臉上假裝不經意地掠過，卻掃見看見她鎖骨處的紋身，心髒猛得抽痛了一下。
兩個人表麵如同陌生人一樣，內心卻都驚起駭浪。
薑霖拿下西服，轉身準備出去，顧玖卻叫住了他：“那個，薑先生，你剛剛說，這件婚紗不用來拍照，實在是不好意思，那我換下來吧。”
薑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薑先生”，多麼諷刺的稱呼。
他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什麼語氣：“顧小姐喜歡的話，就不用換下來了。”
顧玖看著化妝間的門關上才漸漸回過神來。
全身鏡裏的女孩戴上了頭紗，眼神卻飄忽不定。
女孩靠著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似乎那是很久之前了。
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落下點點斑駁，映照在少年的白襯衫上，形成獨特的圖案。
少年就迎著陽光，衝她溫柔的笑。
風從她臉上拂過，吹動少年額角的黑色碎發，空氣中彌漫著少年身上好聞的薰衣草香。
“九九，你等等我，我以後，一定會成為大攝影師！”
……
化妝間外，薑霖拿著西服，走到了陸昀麵前，神色淡淡的說道：“陸先生，試試看。”
陸昀穿上西服外套，大小倒是剛好合身，他一米八的個子穿並不會小，就是袖口稍微大了些。
“這袖口能稍微修改一下嗎？”
“沒問題。”薑霖點點頭。
攝影館的門被推開，李逸抱著一堆的西服跑了起來，衣服疊得很高，差點把她一米六的個子給擋住了。
丸子頭也跑得有些淩亂。
“呼~可累死我了，陸先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李逸剛把衣服放在沙發上，抬眼就看見陸昀身上已經穿好了西服，“誒？這件？原來你們已經找好了。”
不過她也並沒有因為白跑一趟苦惱，而是問道：“陸先生，你太太呢，還在化妝間嗎？”
“嗯，她在。”薑霖率先答道，“在挑頭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