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霽？”鬱婉著實被嚇了一跳，上輩子可沒這一出戲，他的兩封信都能讓江屹要死要活的，現在人來了，江屹指不定受到什麼樣的刺激，她腦仁疼。
她的變化微乎其微，胖了點、黑了點，人還是漂亮明朗，給他一種錯覺，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她（他）們之間消失的六年不過是場很長的噩夢。和周初霽的預想不同，他應該同天神降臨般地拯救鬱婉，從一團爛泥中將她拖曳出來，告訴她，我愛你，縱然你不再年輕美麗，你的手布滿繭子，仿佛幹涸的大地；你的頭發毛躁枯黃，是野火掃掠的荒草；你渾身上下灰撲撲的，乃至你的靈魂都蒙受鞭笞，變得扭曲、刁惡、尖刻，我都愛你，對你不離不棄。
何等崇高的愛？可惜隻是他一個人的神話，顯然鬱婉沒有一丁點感動，她的語氣詫異、無所適從，她生活得幸福。
而周初霽，一位不請自來的、自命清高的客人。
這不是他理想的重逢。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故作輕鬆。
“什麼話？”鬱婉把門完全打開。
他（她）們並排走，隔著一拳的距離，“你後來沒收到我的信嗎？”
“信？是你說不久就到普華市的那封？還是計劃通知我，你結婚生子消息的那封？”他環顧這個小院，院牆建得很高，角落圈著幾隻雞，有一棵粗壯的樹，樹幹吊著一個秋千，房簷下的木柴碼得整齊。
他回答得咄咄逼人，這很不周初霽。
鬱婉沉默了一會，“第二封，目前我沒有回去的打算。”
氣氛冷場，重逢也並不全是欣喜若狂的，他是更需要被解救的人。
“媽媽，誰來啦？”杳杳又一次適時地出現。
“我女兒，杳杳。”鬱婉牽上她的手。
自然而然的動作，念到她名字時語氣是往上揚的，臉上的表情驕傲、喜悅，仿佛在介紹一件不得了的寶物。
周初霽盯著那張和鬱婉有六分相似的臉，像是被卸光全身的力氣，一刹那他什麼話也說不出。
杳杳緊緊地貼著鬱婉，警惕地端視他。
“這是媽媽的好朋友，嗯......”鬱婉思索幾秒，“你管他叫周叔？”還挺奇妙的，鬱婉第一次做這事。
“可以嗎？”她問周初霽。
“挺好的。”造化弄人，他從前也幻想能和她有個女兒。
媽媽的好朋友就是她的好朋友，帶著這樣的想法，杳杳熱情不少，“周叔好。”
沒兩步就走到了堂屋，江歸遠坐在烤火盆旁邊，聽見腳步聲，他側頭看過去，一個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他媽媽的身旁，江歸遠直覺不喜歡這個人。
“我兒子，阿遠。”一樣的句式，一樣的語調。
“她（他）們是雙胞胎？”兩張近乎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