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勞煩少將軍了,改日少將軍若有空,我與阿清在登門拜訪。”
季思年有意岔開話題,手上動作不停,將那大氅又給付芫清攏上了,由此一來,她便是再想好好探探他的脈,也是不易了。
周燦連連擺手,“小事罷了,我從前也多受過付姐姐照拂,都是應當的。”
付芫清微微一笑,提醒了一句,“何家父子倆這幾日或許會有些吵鬧,少將軍若無事,便離牢房遠些,省的擾人心憂。”
周燦看著兩人離去,狐疑的摸了摸頭,自言自語道:“吵鬧?人之將死,哪兒有那麼多的力氣。”
而牢房中,何聰被人吩咐,特意扔到了何老爺對麵的牢房,兩人遙遙相望,連互相安慰都做不到。稍微聲音大些,都會換來獄卒的打罵。
回了季宅,季思年看著付芫清進了房間,才轉頭準備離去。
“季思年。”
季思年回過頭,“怎麼了?”
付芫清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他藏在袖子的手,緩聲開口,“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阿清的事,不用說我也會幫忙的。還有……人死不能複生,阿清,節哀。”
“我知道的。” 付芫清回他,然後又開口說道:“近日天寒,聽長玨說你房中被褥很是單薄……不要緊嗎?”
季思年一頓,他常年習慣了,便也不覺得冷,雖說他確有目的,但現下趁人之危的提出,未免太……過分了些。
他搖了搖頭,“過幾日便讓長玨換上新的,阿清,早些休息吧。”
他轉身離去,付芫清跨出房門扯住了他的袖子,呼吸驀然變得有些急促,聲音也染上了哭腔,她道:“別、留下我一個人。”
季思年轉頭看去,隻見付芫清臉上滑下兩行清淚。
在他的記憶裏,付芫清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事情,第一次麵對好友離世……是他思慮不周,認為他的阿清足夠堅強了。
“阿清。”季思年拭去她臉上的淚,“我永遠在你身邊,不會留下你一人。”
夜間的風吹的樹葉晃動,沙沙作響。
屋內燈火通明。
季思年還未好好看過這房間,現在看來,和她出嫁時的房間,無甚兩樣。
屋內多了個較寬大的軟榻,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備下的。季思年主動將多餘的被褥搬了過去,然後又安慰了付芫清好一陣。
付芫清也明了,人的情緒在夜晚是會被無限放大的,是她太過依戀旁人了,又或者,太過依戀季思年了。
付芫清眼眶微紅,她坐在床邊,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季思年,思緒拉回了他們初見的那日。
他好像總在自己麵前穿淺色衣服,明明不見麵時,他私下都是玄色為主。
見付芫清發愣,季思年突然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我哪兒也不去,安心休息吧。”
“嗯。”
房中火燭盡滅,兩人隔著一張屏風,麵對著麵入睡。
月亮高高掛起,付芫清確認季思年熟睡後,翻身起床,走到了軟榻旁,回來時,她注意到季思年的異樣,又不知從何而起。
他的手搭在外麵,眉頭並未完全舒展,夢裏竟都不是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