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你又做噩夢了?”
鬿雀將少女扶著坐起來,蒼白的麵孔上,汗水從她的睫毛處滑落。鬿雀幫她擦拭著額頭的盜汗,少女則專心的低頭喝鬿雀端著的水。
偏灰白色的唇讓她看起來極度缺水,就像一條擱淺很久的魚。
“我這是……生病了?”少女纖細的手順著月光撫起發梢,一叢銀白不經意間纏繞上她的指尖。
“我夢到了一顆恒星,在寂靜的宇宙中安靜燃燒,我就這樣慢慢被引力吸入,感受不到溫度,直到四周都是不見五指的白,我被吞沒在太陽內核,沒有人能找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聽起來不像是噩夢,但就是這樣,也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悸。
“時間還早吧,我再睡一會。”雀明沒有理會鬿雀的沉默,她又重新躺下,背著窗戶的方向,一雙手幫她關上了窗,月光溫和而靜謐,孤獨的注視著所有被夜漆著的屋頂。
星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那麼近,星河絢爛,好似傾泄而下,美的讓他無所適從。
“好……漂亮。”嵐抬起頭,發愣了半天,隻從嘴裏蹦出個幹巴巴的形容詞。
牽著他手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神情憂鬱,在聽到少年的讚美後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嵐踩著腳下的泥土,“我們的天空就和這個一樣,是泥巴,上麵隻有畫著各種星體的圖騰,我還是第一次那麼近看天空。”
很近嗎,很久之前數星星的回憶再次重現,雖然他早就看慣了,但如果這個孩子是第一次看到星空,那他的反應也太過平淡了。
“不用那麼拘謹,畢竟現在你是老大,我會聽你的。”
聽到一個六歲的孩子稱自己是老大,即使知道他是殺生鬼,亞倫還是難以忍住笑意。
“說實話,我在收到命令要收養一位殺生鬼孩子的時候,我真的還挺驚訝的,我能問個問題嗎。”
男孩摸著打在麵具上的雨滴,加快了跟隨男人的腳步。
“你們殺生鬼,真的和傳聞說的那樣,沒有家庭關係嗎?”
嵐聳了聳肩,“沒有……或者說沒有必要,我們殺生族生下來就由鬼婆扶養,三歲以後開始訓練,死掉一批奴鳥之後,剩下來的孩子則會跟隨老師學習,在六歲成年前,要學會怎樣成為一位合格的戰士,最後,我們會被賦予姓氏和名字……如果你想問我們有沒有父母。”
他們終於在雨下的更大前回到了私人公寓,那是一座偏僻且綠化做的相當出色的宅子,三隻白色的渡鴉在秋千上踱步,歪著頭觀察著來客。
“我有一個女兒,說起來有些任性……雖然她的年紀比你大一歲,但我希望你還是可以把她當做妹妹。”
“她不用……工作嗎。”
這是嵐剛剛學會的一個詞,據說這是帝國人在平日創造價值的方式。
“不,在你這個年齡,孩子們負責在家裏和學校接受教育,然後……”
“無所事事?”
“這不算是無所事事吧,隻是在十八歲前,帝國的律法還將人視作幼童,在那之前讓他們工作是違法的,至少明麵上不行……就好比,你不能讓剛剛發芽的樹苗就開花,不是嗎。”
嵐似乎對他的寵物很感興趣,他悄悄的轉到後麵,然後用手指試探著,最後竟然讓一隻渡鴉順服的任他撫摸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