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舉辦到十一點的時候，眾人繼續狂歡，準備鬧一個通宵。老四把我拖起來，說是程路邀請我們去鄉間別墅坐一坐。我給阿蘇若打了電話回去，知道她一切安好，和方頭能和平相處，於是就同意了。
程路沒有帶女孩子，他身邊站著一個精瘦的漢子，漢子的眼神十分銳利，當我帶著方綺上車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盯了我一會兒。
方綺自跟隨我上車以後就文靜下來，十指扭在一起，沉默地看著道路兩邊撲麵而來的白楊。
雖說和她並不熟悉，但她情緒多變的樣子我已經看習慣了。我沒有開口，不想打擾她的思考。
高原的冬夜十分寒冷，這部車的空調又壞了，我們呼吸的空氣帶著白霧。開了半個多小時車，路過一片紅色丘陵，看到連綿的葡萄藤。一座房子在葡萄園中間若隱若現，前麵的兩部車停下，目的地到了。
葡萄園中有一棵高達二十多米的古老楠樹，枝葉凋零。樹下擺著桌椅，早有人把桶裝酒和水果點心擺放在一旁。老四告訴我，曾經有個富翁想出五百萬來購買這棵楠樹，但那人被程路痛打了一頓。
方綺拉著我在一張農家式的長板凳上坐了下來，她握著我的手，低著頭，偶爾看我一眼，又轉回去，沉默不語。
我們就這樣肩並肩坐著，看老四和方家六個姐姐調笑。
她突然悄悄在我耳朵邊說：“如果小路要我，你會怎麼辦？”
“你要我怎麼辦？能幫你的，我會幫你。”我告訴她：“如果你自己願意，隻要你手段夠高明，小路也許是個好的台階，對你會有很大幫助，我不會攔你。”
“原來。”方綺失落地說：“你真的不喜歡我，一點兒也不在意。”
“你不必裝做喜歡我。”我很坦然地對她說：“我太麻木，不會玩感情遊戲。”
“可是，有時候會想著玩玩一個遊戲，隻是玩玩而已，但說不定真的會迷失在遊戲裏。好多事情都是這樣開始的，一開始不當成一回事，可這事會成為一個大麻煩。”她說：“比如我。”她伸出手摸著我的耳朵：“我有一點喜歡你了。”
“要我重複一次嗎？”她問我：“你想的話，我可以站起來大聲跟這裏的人廣播。”
“我們隻見過兩次。中間還斷絕音信兩個月，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喜歡你的沉默。”方綺微笑著說：“喜歡你不喜歡我。我知道你明白好多事情，可是你就是不說。一個女人做夢都想要一個這麼大度的老公，可以容忍這麼多事情的人。”
冬夜的葡萄園散發著清冷的原野香氣，方綺正色告訴我：“不管小路能給我什麼，我就是不願意。現在，相公你告訴我，如果他打我主意，你會怎麼做？”
“殺了他。”
眼光越過丘陵，可以看到山裏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我搖頭，知道又是些雜碎在山裏活動。
一個傭人模樣的人過來通知我，說程路叫我過去。
方綺很乖巧，親了我一下，走到她的姐姐中間玩牌。
傭人把我帶到別墅門口，程路和那個精瘦漢子站在我的車前麵。
程路微微一笑：“三哥，這個兄弟是我很得力的手下，他叫老幹。”
我一下定住。
“哥。”老幹衝我打了個招呼：“哥是高人，前幾天沒見到你，是我太不小心，辦事不認真。”他指著車說：“哥的這部車太顯眼，我一看就記得了，連車牌都背得出來。前幾天在那個院子外的停車棚下看到這車，我就在想，莫非有貴人來照顧阿蘇若的生意？當時還想不要殺錯了人，可是在院子裏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人影，等我回去以後才想明白，我們中了阮石英的驕兵之計，竟然忘記搜索一個地方，難怪我們找不到她。”他恭敬地說：“後來我去檢查過，繩子綁得很牢實，確信人就躲在井裏。哥是高人，我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