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座老式建築，對這個建築我並不陌生。三年前未曾入獄之前，我和其他三個兄弟經常會去這裏呆著。這個建築，是伊可跳舞的那間殖民地時代的法國別墅。
拍攝者的技巧顯然十分拙劣，照片上突出的重點景物竟然是那些森然林立的鋼鐵欄杆，欄杆縫隙之間優雅的房子，倒成了背景。
把這張彩色打印照片一抽，帶著下麵一大疊同樣的照片，我一張一張翻看，先是鐵欄杆，然後是青石台階，門口前麵的碩大海景魚缸……再就是那間會所裏的沙發，各色人等……其中最多的照片，是伊可舞蹈旋轉的樣子。從她專注的表情來分辨，她顯然不知道有人偷偷拍下了這些照片。我看了看照片上的日期，不錯，是伊可回廣州以後的發生的事。
一陣熱血上腦之後，我讓自己盡力平靜下來，把這些照片放回原處，走到窗口邊，看著樓下的程路。
腦子裏想到的事情是黃峻立，他一個人被派到果敢去收帳，也許是有人想讓他永遠也回不來。
失去老大之後，我絕不能再失去黃峻立。
我慢慢走出閣樓的房門，一步一步踩在幹裂的木地板上，在刺耳的碎裂聲中走下樓。
走出鄉間別墅大門的以後，我徑直向程路走去，眼睛裏隻有他一個人。似乎有人在嗬斥，阮絲海也在發出小聲的驚呼，我的額頭上也感覺到一點暖意，被人鎖定，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路過老四的時候，我對他說：“老四，我恐怕不能做個清白人了。”並未停留，走到程路麵前，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從他腰間伸了進去，在他背後的皮帶上取出那把槍，頂住他的小腹，猛然扣動扳機。
砰，砰，砰……
有血花在開綻，我突然感到很滿足。摟著程路一步一步向前，他不斷後退，已經無力站住，依靠我的臂膀才能勉強維係住身體的平衡。
每開一槍，我就對程路說一聲：“殺。”
憑手感，我就知道手上的槍是五四，這槍的後座力之強可以說是創造了手槍記錄，通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做到連發，抱著程路往前走了七步，看著他的眼睛說了七聲殺，七發子彈打完，我的臂膀已經酸麻。
程路的肚子被轟得稀爛，他驚愕地看著我，眼神逐漸渙散：“剛才小看阿海……之前是小看你了……不該讓你上去，挑戰你的耐性……算過那麼多，就是沒有算到你是一頭野獸……我玩的遊戲很刺激，也很危險……咳咳……有點痛……肚子很痛……腸子出來了……三哥，幫我堵回去……塞回我肚子裏……痛啊……”
老四大叫一聲，拔腿向房間裏麵跑去，一直監視著我們三個人的越南人竟然也呆了，站在那裏沒有動靜。
程路突然住住我的手臂，艱難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讓你做不成小目標了……”他眼睛閉上，身體歪倒在塵土中。
天地一下靜止下來，在場的所有人的默不作聲。
老四遠遠的飛奔過來，手裏拿著個大碗和燒酒，他跪倒在程路麵前，把燒酒倒在碗裏，用火機點燃，待火焰燃過，老四將程路的內髒用大碗包住，整個覆蓋在他肚子上。
阮絲海走過去，略帶尷尬地說：“沒有用。打成這個樣子，死定了。這，可不是我們的事。”
“全毀了。”老四失神地說：“你們趕快走，老三，你跟他們走吧。阿海，以前和你們合作，是可以從你們女人身上收到很多錢，現在這事已經失去意義。越青再也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裏，你們可以試試看繼續留著會是什麼結果。最多一個小時以後，你們將麵臨集體追殺。軍人、警察、浪人、兄弟……任何一方你們都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