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涼掀開簾子。
“你們不是說他年幼無知,說我惡毒荒誕卻又婦人之仁嗎?
你們倒是說的很對,我的確是婦人之仁,才能容忍你們隱瞞災情不報,貪汙枉法不聞,結黨營私不顧。
可我是無可奈何嗎?”
群臣皆笑,完全無視了白玉涼的憤怒,繼續聲討。
“你說的東西我們一概不知,唯知你和那葉青雲整日裏疑東疑西,攪得朝堂不得安寧。”
“你如此費心費力地用盡口舌,不如早些回宮歇息,別再幹擾朝堂事宜,我們倒也不再追究。”
“何況是又如何,你一個婦人懂些什麼,把持朝綱簡直是可笑!”
他們一人接一句地爭辯,句句都在驅逐白玉涼,卻無人關心那些惡貫滿盈。
“一個個牙尖嘴利,我真是無可奈何啊……”
白玉涼語氣平淡,他俯瞰朝堂上的每一個人,一個一個掃過,最終眼神鎖定在圓滾肚腩的中年男人身上。
“顧錫殺人奪妻,害死報官上訴李家六餘人,就地誅殺。”
眾人愜意,隻嬉笑她的憤怒。
“別再白費口舌了,你這樣隨意一張嘴就要定奪人生死嗎?連證據都沒有,還想著就地誅殺。”
“是啊,你看滿朝文武可有人理會你。”
“終究是婦人,總是異想天開。”
可隻一瞬,他們便再笑不出來。
掌管禦林軍的袁立早已在外等候多時,白玉涼一聲令下,他便帶著侍衛團團圍住,手起刀落卸下了顧錫的人頭,血濺三尺。
群臣顫動。
“鍾意山為替侄子開脫偷汙修建水庫銀兩的罪責,隱瞞冀州水患不報,致千餘人慘死,萬餘人流離失所。”
“殺。”
殺字落,瞬間人人自危,尤其鍾意山,扔下朝牌便跑,卻被袁立一步而上,一刀砍下人頭。
“還有……”
這次白玉涼一開口,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壓抑著呼吸。
白發蒼蒼的禮部尚書黃鶴突然跪下。
“還望您別再濫殺無辜,血濺朝堂了。統治天下從來靠得是賢名而不是武力,你若想以此來獨掌朝綱,便是暴虐無道。”
白玉涼命人鬆開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暴虐無道……從前顧逞放任皇親國戚殺人放火不算暴虐,不理政務荒淫無度不算無道,而今日隻是殺了幾個該殺之人,就算暴虐無道了。
暴虐無道?你倒說說,我殺的哪一個不是該殺之人。”
黃鶴跪在地上,腰板筆直,似乎在維護他那臆想中的尊嚴與自我。
“呸!你怎麼配和先帝相提並論。當朝奪人性命,意欲以威逼控製朝堂,還不算暴虐無道。他們就算該死,也不該被你就地誅殺!”
他說完這句話顫抖著身子,餘憤未去,眾人看他的目光皆是同情與惋惜,都覺得他忤逆了白玉涼,該要被他殺了。
白玉涼算是明白了,這個老頭,你要是罵他忤逆自己,說他如何叛逆,他隻會覺得榮幸,榮幸他捍衛住了皇家尊嚴,捍衛住了剛正不阿的名聲。
全然不顧那些死於非命的人。
“死於非命的李家一口人,冀州水難的千人就都該被就地處死嗎?還是你覺得我兒這個皇帝的一言九鼎,還不及他們閑言半語。”
黃鶴跪著,想不到白玉涼會給他扣一個這麼大的帽子,牙尖嘴利,氣勢逼人。於他眼中,女人總是唯唯諾諾該任人擺布,何況白玉涼這樣美豔之人。
“你這是詭辯!不過一個女人,卻想著挾持皇上作亂朝綱,殺人不見血,本就有違禮法!任憑你狡辯也改變不了分毫,你以為有誰會真心服你,不過都是受迫於你的刀刃罷了!”
這話說的多大義凜然,臨危不懼,仿佛不立危牆之下的君子。說得身旁立即就有幾人跳出來附和,似乎也不怕那頭頂的劍了。
“是嗎?看來我兒這個皇帝讓你們很不滿意,我也讓你們很不滿意。”
聽見白玉涼語氣漸漸柔和,他們都認定他被他們這種不懼的正氣所震懾到了,愈發強烈地抗議。
“你個妖後,該有自知之明!我們早就看不慣葉青雲那個女人指指點點了,何況你個前朝罪臣之女!”